赈灾队伍一来就代表着历城的灾民们算是挺过了这一次旱灾。
从表面上来说这个说法有点儿为时尚早的意思，毕竟赈灾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一步到位的，而是要陆陆续续的持续很长时间。
但只要作为先头部队的冯智戴一来，后面的赈灾队伍也就陆陆续续的到达，这就能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的话，这赈灾工作就会以一种良性的循环一直持续到旱灾结束，甚至是百姓们重新耕种的土地上有了收获。
除非是国库和义仓里的粮食不够了，但是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是极小极小的。
虽然不过才安稳了一年的时间，但以整个大唐一年的税收和各地义仓的储备来赈济六个州的灾民，就算是有贪墨的情况出现也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这都做不到，那就只能说明大唐的官吏们中贪官占了八九成甚至是更多，需要整治一下了。
简单的和二哥聚了一下，在冯智戴到来的第二天冯智彧就准备启程了。
不过不是返回。
虽然看起来他无拘无束的，但实际上他出京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从来到长安开始算起，他离开京城也不过三次，一次是带着李丽婉回高州祭祖，两次是去草原。
这都是事先经过李世民同意的，如果他告诉李世民自己是寂寞了想出去转转，那李世民肯定是不会允许的。
一次两次的或许有可能，再多了那就纯属扯淡了。
所以这次他打算出去转转，一来是散散心，放松一下心情。二来也可以说是让李承乾见一见平常时候的天下百姓和官员。
从二哥冯智戴的队伍里调了三百人，冯智彧带着李承乾就离开了历城。
这一次，他打算去干一件大事儿！
“姐夫，我们这是去哪儿？”站在甲板上，李承乾一脸的迷茫。
他们在离开历城之后顺着原路返回进入了济州，和来时一样顺着济州境内的运河与黄河的交界处进入了黄河。
只不过方向并不是朝着西面的长安洛阳方向而去，而是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
也就是乘船在黄河上顺流而下，向东而行。
“你想去哪儿？”看着有些迷茫的李承乾，冯智彧笑着问道。
能出来玩儿，虽然说是带着点儿接近于公事的事情，但那都是属于没有就算，有则锦上添花的事情，所以冯智彧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听着冯智彧的话李承乾蒙了一下，然后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这次你见识到了旱灾发生时百姓的真实模样，也知道了地方官员在追求政绩的时候能做到什么样丧心病狂的地步。”
“现在，我带你去没有灾害发生的地方，带你去看一看寻常时期的百姓和官员们都是什么样子的。”
“啊？”听了冯智彧的话后李承乾惊咦了一声，随即就变得犹豫不定。
他知道，只要冯智彧这么说了，那么他即将见到的就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情况。
还在时灾民和那个历城县丞的模样已经让他大失所望了，他不像让自己心中的那个大唐更降一层。
哪怕他知道自己这是自欺欺人。
“怎么，不想去？”冯智彧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承乾。
他想过李承乾的无数种反应，但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个反应。
他想过李承乾因为自幼生长在长安，在听到能四处转转的时候会兴奋。
他想过李承乾因为见识过旱灾时期百姓和官员的真面目后会生气。
他想过李承乾见过这以前未曾见过的景象后会李志做好一个皇帝，会在这个十三岁的年纪立下扫清天下贪官这种不切实际的宏愿。
但唯独没想过李承乾竟然好像有些退缩。
李承乾苦笑一声，解释了起来：“若是姐夫单纯的想要带我出去玩，那我自然是很愿意的，不过只怕这次见到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李家的大唐已经跌破了我的想象，在姐夫你这次带我出来的时候我就预感过这次的行程会超乎我的想象，但没想到会是完全颠覆。”
“若是高明所料不错，姐夫你接下来带高明见识的怕也不是什么清廉之官吧？”
“呵呵。”冯智彧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可捉摸。
“高明，这你就说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了。”
“我是冯智彧，岭南冯氏冯盎嫡三子，家在大唐最南端的岭南，而眼下是齐鲁之地，我的家乡距离这里怕是要比距离长安还要远。”
“若是我带你去岭南的话尚有信心避过清廉的官吏，但这齐鲁之地我也不熟悉，比你强不过多少。”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这次我带你出来的确是为了见识一下那些贪官都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的。”
“但是有一点，我有信心让你见识到不是因为我早就调查过这里，恰恰相反，这里我不仅没来过也没调查过。”
“我之所以有信心是因为天下官员之中，清官如凤毛麟角，贪官如黄河之沙。”
“我们李唐皇室的天下真的有如此不堪吗？”李承乾的脸上挂满了失望。
原本他还心存侥幸，但现在一切都被冯智彧揭破了，他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对于冯智彧这个太子太傅他还是相信的，这份信任不仅仅是因为冯智彧是他的姐夫，还因为冯智彧不管是经历还是经验都比他丰富。
更是因为这个太子太傅是他的父皇亲自任命的，自然是有其中道理的。
看着李承乾的表情，冯智彧觉得有些好笑。
“高明，你又错了，不是你李唐皇室的天下如此，而是任何时代任何君主治下的天下皆是如此。”
“之前朝廷百官曾建议父皇前往泰山封禅，虽然并非是我劝阻的，但我从草原回来之后父皇还是问过我的意见。”
“当时我的意见是父皇没那个资格，因为前三任去泰山封禅的皇帝做得都比父皇少。”
“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管是一统天下的始皇帝嬴政还是北击匈奴的汉武帝刘彻，亦或是中兴之主汉光武帝刘秀。”
“在他们的治下都有贪官的存在，不一定比现在多，但也不会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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