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地过去，第二天，虽然天还是阴沉沉的，但雨终于停了。
吃了早膳后，零很主动地提出要领他们去寒潭。
她如此自觉，自然宾主皆欢，三个人一只鸟浩浩荡荡地在零的带领下翻过一座山。
山外还是山，郁郁葱葱，连绵不绝，就算再用力地远眺，看到的也只是黑重重的山影，却没有——
水！
天色已经近正午了，颜沫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山脚的一块大石头上，动也动弹不得了。
相比之下，薛聿然面色如常，腰杆仍旧傲然地挺直着，气息更是平稳得让人嫉妒；而零的气息已经开始有些浓重，白皙的脸颊起了两朵红云，让她看来神采奕奕。
其实本来零也考虑把颜沫的状态作为参考对象的，但自从她昨晚知道薛聿然连天蚕丝都看出来了以后，就觉得还是别多次一举了——就当她是一个体力很好的傻瓜好了。
她不由地多看了薛聿然一眼，对这个人的防备已经从七分上升到八分了。
“零姐姐，到底……到底还要多久啊？”颜沫在旁边断断续续地问，看着零的眼睛已经有些许怀疑。
“小薛妹妹，你别急，就快到了。”零好生好气地安慰她。
微风中，她青丝飞扬，白衣飘飘，那翩然欲飞的样子在这一片翠绿绵密的山野之中，若说她是个仙子，怕也会有人相信。问题是，这个仙子的右手偏偏兴致勃勃地甩着一根狗尾巴草，好像孩童出来踏青似的。
颜沫看着她，有些无力，感觉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甚至觉得如果她再咄咄逼人，就显得她比个傻子还不懂事了。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站起酸软的腿说：“那……我们继续走吧。”
另外两人都没有反对。
零左右看了看，指着右边说：“应该就在前面，我们沿着山脚走，应该会发现一个山洞……就快到了。”
颜沫应了一声，其实心里对所谓的“就快到了”并没有什么信心，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零的标准非常的严谨，真的是——
很快就到了。
三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被密密的荆棘遮挡住的洞口，洞口一片黝黑，深不见底，让人心生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穿过山洞，应该就是那个你们说的寒潭了。”零指了指洞口，话音刚落，就见薛聿然从腰带中抽出一把银色的软剑，只是“刷刷”地几剑就把那些荆棘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的剑法非常快，零只看到几缕剑影，就看到他把剑尖收起，斜斜地对着地上。
这样的剑法在江湖上怕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零借着蹲下的动作回忆前世的记忆，却在记忆中找不到什么跟他相符的形象。
她一边想，一边把一直提在手里的油灯放在地上，拿出火石，“嘶”的一下，油灯点燃了，发出昏黄的光芒。
她再次提起油灯，正想第一个走进山洞，右手仍然提着剑地薛聿然已经抢在她前面走了进去，淡淡地会说：“我走最前面。”
零愣了一下，没有跟他抢的意思，随后跟上，最后是颜沫。
零隐隐地听到她嘀咕了一句：“还真是有绅士风度啊。”
“小薛妹妹，你说什么？”零故意回转头去。
“没什么，没什么。”颜沫俏皮地吐了吐舌。
三人在洞中走了许久许久，一路蛇虫鼠蚁无数，导致惊叫声连连响起，有时候叫地是颜沫，有时候是小黑。
零受不了颜沫好像雏鸡跟着母鸡似的紧紧贴着她的背，干脆就让她提着油灯走到了中间，自己则垫后。
这蜿蜒幽暗的洞中，长路漫漫，好像没有尽头，颜沫挥掉一缕被薛聿然劈开却又飘掉她头上的蛛网，无奈地没话找话：“这里应该很久没人来了。零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里通往寒潭的？”
零停顿了一下，发出迟疑的支吾声：“让我想想，想想……我记得的，我明明记得……啊，是我师父说的！”
她肩上的小黑激动地“呱呱”大叫：『骗子！骗子！你肯定是又偷听别的鸟说话了是不是？』
趁着没人看到，零狠狠地掐了小黑一下又放开，惹得小黑歇斯底里地狂叫：『杀鸟了，杀鸟了！』
可惜在颜沫时不时响起的尖叫声下，它的声音就这么被众人无视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
当三人从洞的另一头走出的时候，已经都是灰头土脸，连一直好像世外高人似的薛聿然也不例外。
在场的两名少女看着虽然好笑，却也没人敢取笑于他。
这人仿佛天生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不容他人亵玩——他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江湖人士。
颜沫一眼就看到就在十几步外的圆潭，潭面如镜一般，几乎不起一丝波纹。还没靠近，她就能感觉到一股森冷之气扑面而来。
这肯定就是他们要找的寒潭！
也就说她有救了！？一想到这里，颜沫喜形于色，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
零离她最近，正打算扶她一把，却见眼前一花，薛聿然已经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颜沫身边，一手捏起她的手腕。
“……哥，我没事。”颜沫对他笑了笑。
薛聿然沉吟一下，很快放开了她的手腕，却没有扶她一把的打算。
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这两人的关系顿时有些玩味，她原以为他们……没想到不是啊。
她颇有几分兴味，难得好心地扶起了颜沫。
两人跟在薛聿然身后走到了潭边，潭水散发的寒气越发明显了，仿佛刚才还是春天，这不过十几步就变成了炎炎寒冬。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么奇妙的地方。”颜沫不由赞道，但薛聿然却是眉头一皱。
零的嘴角在他们看不到的另一边微微地一勾，看来是发现了呢。
站在零肩头的小黑好奇地低下头看了一会儿，冻得只打哆嗦，嘴巴打颤地说：『这湖水乌漆抹黑的，有什么好看的，连条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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