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演唱会的余波仍在继续,黄钟也终于有了点时间,就开车拉着闺女,去乔老爷子家里拜访。
这件事早该成行,主要是这几天实在太忙。
阿毛也和黄丁丁坐在后排,这丫头去过乔老爷家里。
主要是谷老师把阿毛当成亲闺女似的,而乔老爷和谷老师,关系非常好,一个作词,一个作曲,是老搭档。
阿毛揉着黄丁丁的小脑瓜:“你爸爸真偏心。”
开车的黄钟一听就不乐意了:“我怎么偏心啦。”
“那首爱的奉献,我觉得我也能唱。”阿毛理直气壮地哼哼两声。
黄钟真想回头敲敲她的大奔头儿:“啥好事都可你一个人,你是太阳啊,都得围着你转?”
“好像也对呀。”阿毛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就跟黄丁丁玩起了抓小偷。
这个就是找中指的游戏,一大一小俩丫头,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黄钟本来还想好好训训她呢,结果一瞧她这没心没肺的架势,也就懒得说话。
到了地方,拎着带来的礼物下车,也就是两瓶酒两桶麦乳精啥的。
阿毛敲开门,因为提前已经打过电话,所以乔老爷乐呵呵地在门口相迎。
老爷子六十多岁,戴着眼镜,很是儒雅随和,说话带着老家的乡音。
黄钟躬身问好,黄丁丁也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爷爷好。”
“好,快点进屋。”老爷子用大手摸摸黄丁丁的小脑瓜,领孩子来的好啊,更倾向于晚辈拜访长辈,这也是黄钟领闺女来的用意。
屋子里的陈设很是简朴,老爷子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
最显眼的是一大排书架,文化气息非常浓郁。
没等黄钟开口呢,黄丁丁的小嘴就叭叭地说上了:“爷爷,我们合唱团的小朋友,最喜欢唱您的歌。”
小社牛就是牛,老爷子立刻笑呵呵的,给小家伙拿来一个饼干桶,嘴里还说着:“哦,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哄爷爷开心吧?”
“才不是呢,我最喜欢那首,让我们荡起双桨!”黄丁丁也来劲了,嘴里还唱起这首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优美恬静的歌声,陪伴一代代人成长。
乔老爷在作词领域,那是真的厉害,创作了一首首耳熟能详的歌曲:我的祖国,难忘今宵,刘三姐等等,无比脍炙人口。
黄丁丁唱得真不错,乔老爷都轻轻给她打着拍子,这一老一小,瞧着是那么融洽。
就在这时候,屋子里忽然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只蝴蝶,从打开的窗子飞了进来,扇动着翅膀,轻轻在屋子里盘旋,最后,竟然落到老爷子略显稀疏的头发上。
“哇,好漂亮的蝴蝶,来给爷爷报喜啦!”黄丁丁也不唱了,就这话说的,她爹都服气,轻轻捅了捅阿毛:“学着点。”
阿毛眨巴眨巴眼睛:“可惜是一只,要是两只就好啦。”
你这丫头算是没救了,黄钟懒得理她,朝乔老爷望过去,却见老爷子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目光悠远,显然已经神游物外。
黄丁丁还要上去叫爷爷,却被黄钟摆手阻止。
这时候,外面传来的敲门上,打断了老爷子的思绪。
开门之后,进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神情激动,手里还紧紧捏着一封信。
乔老爷连忙上前搀扶:“二嫂,您这是?”
“信,宝岛那边来的信!”乔老爷的身子也不由晃了晃,然后被黄钟和阿毛搀扶着,两位老人坐到沙发上。
老爷子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封,看到开头“庆宝吾弟”四个字,顿时泪水模糊了双眼,口中喃喃着:二哥,二哥!
老爷子本名叫乔庆宝,他有个二哥叫乔庆瑞,1937年,和二嫂成亲,婚后三天,乔庆瑞就奔赴抗战前线,整整五十年,半个世纪,再无音讯。
好半天,老爷子才把信读完,这才知晓,当年二哥随着部队去了宝岛,这两年,两岸的关系有所缓和,而乔老爷又是着名的词作家,二哥那边这才辗转知晓,这才寄信回来。
“还活着,庆瑞还活着!”七十多岁的老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洒满泪水。
五十年前,青丝结发;而今已经白发苍苍,终于又听到丈夫的消息。
旁边的黄钟,也不由得感慨起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只见乔老爷发了一会呆,然后就走到老旧的书桌前,拿起纸笔,唰唰唰地写起来。
几分钟之后,老爷子撂下笔,摘下眼镜,掏出手绢,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
阿毛凑上去,嘴里轻轻念着:“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入我的窗口……”
听起来,好像是一首歌词。
黄钟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首《思念》吗?
在1988年的春晚,阿毛正是凭借一首思念,逐渐开始走向歌唱事业的巅峰。
“不知能做几日停留,我们已经分别得太久太久;为何你一去便无消息,只把思念积压在我心头……”
阿毛念着念着,眼圈也早就红了。
此情此景,怎不叫人潸然泪下?
黄钟忽然拿起乔老爷刚才用的笔,一行行旋律,从他的笔尖流淌出来,渐渐和歌词汇聚到一起。
原本念着歌词的阿毛,也已经改为轻轻的哼唱,一边唱,还一边抹着眼泪,脸都哭花了。
“老爷子,请恕我冒昧了。”黄钟轻声说着。
乔老爷朝他点点头:“很好,思念就像是每个人心头的蝴蝶,值得我们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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