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车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准备参赛的人大概只有三四十个，都是些勇士。原本有些拥挤的广场此时一下便人烟稀少。
又有个认识的学长过来，对杨午野打了个招呼：“嗨，小学妹也在？”
学长有个很不吉利的名字，叫做闫毕。在杨午野印象里，他是很佛很咸鱼的性格，不该出现在这里。杨午野惊讶地问：“闫学长怎么也要参加运动会？”
闫毕露出一个苦笑：“我毕业论文的数据全保存在电脑里，电脑刚刚被大橘摔坏了，现在生死未仆……”
杨午野一下子便想起朋友圈听说的悲惨事故，竟然是熟人。
“我想着，奖励里综测的加分可不可以换一下，例如把毕设的日期往后提一点。”闫毕叹了口气，有些抓狂，“要是不能，我可真就要延毕了。我爸当初起名的时候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杨午野安慰他：“没关系，多在AUB呆一年，多白嫖一年北京四环内的住宿房子。再说，电脑万一是假装坏了，吓吓你。”
闫毕闻言，沉默地掏出了书包里的笔记本。
液晶屏幕碎成了整齐两半，甚至能看见横截面里的金属驱动板。
杨午野：……
她将想好的安慰瞬间改口，沉痛地为闫毕加油：“祝你好运。”
闫毕同样压力山大：“我尽力。”
“请参赛同学领取相关设备，随后请步行至操场，参与开幕式。”广播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杨午野领到了灰银色的机械手腕。她将它戴在左手手腕上，金属质感紧贴在皮肤上，很好地贴合在一起。手腕上只有一个圆形按键，刻着“求救”两个大字。
在场学生自发地分成几组，前往操场。杨午野自然是跟刘茹茹和郭易一道，闫毕同样跟在他们身后。
“我同学都提着电脑回去赶毕设了。”闫毕有些心酸。
郭易刚刚听说了闫毕的参赛原因，不禁对他肃然起敬：“闫学长真是百折不挠。”
“走吧。学弟学妹们。外面的路正在装修，我们从老主楼里穿过去。”闫毕只颓丧了一会，便自觉担负起身为学长的责任，带着他们走。
老主楼里光照不多，脚步的回声渐次减弱。杨午野下楼梯的时候，在回声中听见不和谐的打呼声。
她警惕地抬头。
刘茹茹紧张地问：“怎么了？野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其他人闻言，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老主楼沉静而肃穆，它宽容地接纳着惊慌的学生。
并没有异常，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杨午野说：“可能是我有点怕。”
“放轻松，小学妹。”闫毕乐观地说，“就两天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杨午野不这么想，她把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这罕见的经历立刻吸引了不少同学，他们聚在一起，听杨午野的讲述。
“你们不知道吗？”杨午野惊讶，她以为大家起码都有所了解，或者隐藏着实力之类的。结果看来并不是，甚至比她还无知。
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违背常理的昆虫，能够瞬移的医生，以及文件上着重提过的恐惧症实体化。
这种事情不能多想。
有人怯生生地问：“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吗？”
一时没人能够回答。
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开口打破沉默：“谢谢同学，愿意告诉我们这些。”
杨午野说：“不客气。希望能对你们有帮助，大家互帮互助，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众人不自觉想起参赛内容，面容皆是笼罩上一层阴影。
闫毕见状，为他们加油打气：“没事，大不了就求救嘛。只要救命喊得够快，危险就追不上咱们。”
他刚刚丢失了论文数据，不得已参与这个诡异的运动会，却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
杨午野敬佩他的心态。
“我只是太佛而已。”闫毕笑着调侃自己。
平常拥挤的操场此时格外安静偌大。秋风猛烈地刮着，呼啸而至的风无情地掀翻衣角。
杨午野将外套扣严实，警惕地观察四周。
“嘭！”
是烟花绽开的响声，杨午野闻到了极淡的火药味。
校园广播随之响起：“请参赛选手到草坪中央观看开幕式。”
杨午野站在跑道和草坪的边界处，迟疑了一下。越走近草坪，火药味越重，硝烟味毫不掩饰地告诉她，这里有危险。
她停下了脚步。
广播再次响起：“北京时间下午16：30，AUB校园运动会，正式开始！”
“开幕式将持续半小时，晚上19∶00，请运动员们参与对应的比赛项目。”
“温馨提示，现在保护机制已经撤除，请各位运动员注意安全。”
杨午野尚在犹豫，她身边一个胖胖的男生毫不设防地踩进了草坪，他的同伴没来得及拉住他，男生还在困惑地问：“你们怎么不进去？”
下一刻，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杨午野就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被震得出现短暂的耳鸣。世界安静，只能看见喷溅的尘土，立时盖住了男生胖胖的身躯。众人脸色骤变，猛地扑倒在地。
杨午野在尘埃中费力地睁开眼，努力忽视污垢掉在眼睛里的不适感。
男生踩上草坪的瞬间，有道莹黄的光罩住了他。
“运动员刘一虎（未编号）死亡。”
广播的同时，杨午野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微信的群聊人数不知何时变成了43，她看着最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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