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带过来也不能就这样晾着你啊。”莎莉丝特喝了一大口杯中的红酒。
“你其实不用管我，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氛围，我在这里挺好的。”梅洛维颇为坦诚地说道。
“看得出来，你更像那种小说里面描写的苦修士。”
“倒也不至于，只是单纯地反感这种被荷尔蒙操控着大脑的聚会而已。”
梅洛维的语气有些揶揄，他看向楼下还在餐桌的男生们开始用各种理由和女孩们碰杯，这种粗劣的手段其目的显而易见。
“很正常。”莎莉丝特学着梅洛维的姿势也靠在护栏上，“对于刚刚发育成熟的学生而言，渴望在异性面前表现自己并且以此获得交配权。”
梅洛维没有继续开口，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着猩红的酒液不断地流动着。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教会的？”莎莉丝特换了个话题。
“我从小就在教会长大。”
“原来如此，那教会应该也有教会学校？”
“有，但是我没去过，我从小的教育是我由老爹和教堂的松木修女完成的，而且他们教的和你们在学校学的，多少是不一样的。”
“比如先要教你对女神坚定的信仰？”
“没有。”梅洛维对着莎莉丝特抬起酒杯，“我第一次学会使用刀叉餐具的时候，老爹告诉我如何使用这样的钝器攻击人类的薄弱位置达到击杀的目的。”
“嗯——听上去有点打破我对教会的固有印象，感觉像是什么杀手组织。”
“教会本来就是超凡世界的暴力机构，原谅暴徒是女神的事情，我们负责送他们去见女神。”梅洛维引用了一下上辈子某位总统的名言。
“说的也对。”莎莉丝特点点头，“那你杀过人吗？”
“杀过。”
“哦？什么感觉？我听他们说第一次杀完人会做噩梦，会很害怕。”
莎莉丝特有些好奇，忒密西帝国当政者十分重视国内的教育，对即将成为帝国新鲜血液的学生们保护十分完备，所以对于大部分学生而言，大学未毕业之前几乎是不可能接触到超凡世界的阴暗面。
“没什么感觉。”梅洛维回忆了一下，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那会我刚刚被老爹任命为圣罕哈尔的晨曦骑士预备役，并且开始执行任务。”
“有一次任务中，我追查到有死灵混合律的痕迹，于是一路追查，找到了他们举行自己死灵化仪式的地点。”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说着梅洛维声音陡然沉下来，虽然神色还算平静，但手掌下意识的握紧，竟直接将酒杯捏碎，红色的液体缓缓流了出来，不知是鲜血还是红酒。
“我看到他们将十六个不足六岁孩童砍下头颅，折断四肢，又抽离了血液和内脏放在仪式的中央。”
“他们怎么敢！”梅洛维黑色的瞳孔中羊皮书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地翻动起来。
“那时我提着老爹给我的银剑冲了上去，那群举行仪式者才刚刚开始积累死灵之律，外加常年的酒色掏空了身体，根本不是我这样从小开始构建原律之人的对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我杀死了。”
“过去我对于战胜者虐尸很不理解，但是，当我看到那十六个孩童的头颅我理解了。”
“其中有几个孩子我见过，他们经常来教会的疗养院找那些被收留的孩子们一起玩，我还给他们带过一些吃的，我依稀还记得他们围在我身边一般喊哥哥一边让我带他们捉迷藏的样子。”
“我砍下了所有参与仪式者的头颅，把他们垒成了京观堆在了孩子们的尸体面前，我希望以此能救赎孩子们的痛苦。”
“但又有什么用呢？传说中生命或者死亡原律的天使们能逆转生死，可对于那时的我太过遥远了！”
梅洛维的双手有些颤抖，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什么也做不了。”
“自从那以后，我在晨曦之辉女神的神像下宣誓，我愿意终身侍奉光明，打击黑暗。”
“不是我的灵魂有多么神圣高洁，而是因为我憎恨这些阴影中的龌龊。”
良久，梅洛维才平静下来：“自那以后，我从未对死在自己手中刀剑下的亡魂感到困扰，或者说，只有他们的死，才能平息在我心中所出现的，那些枉死者的痛苦。”
“我很抱歉，提起你令你难过的事情了。”
莎莉丝特拿出手帕，将梅洛维的手中正在流淌的猩红液体擦干。
“没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片刻之后，梅洛维神色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所以很多时候，我承认，我带着有色眼镜看着帝国的贵族们。”
“我开始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他们，因为在接下来的时间了，我见到了无数他们引发的悲剧。”
“我见过因为工厂引发的雾霾导致产生的肺部疾病，并且因此而死去的工人，他们往往得不到应有的补偿，虽然这种补偿比起每年工厂的收入只有九牛一毛。”
“因此而走投无路的贫民，唯一能出卖的，唯有自己的灵魂，每座城市的贫民窟，都是所有黑暗势力发展的养料。”
“就算如此，那些贵族们尝尽平民的骨血，为了自己有更长的寿命，又以贫民们为耗材，开始死灵化、恶魔化等等。”
“这是为什么，我不是很喜欢这种聚会，因为参与这种聚会的往往有很多贵族，而潜意识中又很厌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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