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炼丹房，顺着山路往上走，不到五里地，便到了高师兄的卧房门外。
进门之后，立刻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只见高流师兄、姚璐师姐、冉冰冰师妹正在榻上斗地主。高师兄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喝了酒，对面姚璐师姐露出光溜溜的香肩，媚眼如丝，看样子是输了好几件衣服了；冉冰冰师妹穿的倒是严整，只是脸上贴满了符箓，神态也有些拘谨不自然，想来是被高师兄强拉来陪玩的。
“王炸！对三，要不起吧？嘿嘿，一个四，跑了！”高流哈哈大笑，然后冲姚璐师姐说道，“再脱一件吧？”
姚璐伸手掐来一把高流的胳肢窝，嗔笑道：“混蛋！在下人面前你也这么不正经！”
下人，是修士对普通人的普遍称呼。
两年前，高流、姚璐和他还都是一起修灵的同窗。那时候他刚刚穿越过来，社交牛逼症发作，天天勾搭姚璐师姐，教她斗地主、砸金花。现如今，高流、姚璐都成了修士，而他自然就成了所谓的下人。
“干嘛来了？”高流看着陆羽，边摸牌边问道。
陆羽没说话，只是把那颗炼废了的丹药高流看。
高流手上的动作停了，脸色跟丹药一样难看：“怎么回事？”
“额……不好意思，高师兄，丹药没炼好，丹炉……炸了……”
“炸了？！”高流手里的牌掉了。
“对……”陆羽说道，“不过师兄你别急，损失多少都有数，这钱我一定还你。”
“你他妈还我？”高流一把抓住陆羽的衣领，“知道那些材料值多少钱吗？修丹炉又要多少钱知道吗？把你骨头砸碎了炼丹都还不起你知道吗！？”
“行了行了，”姚璐去拉高流的胳膊，让他松手，“毕竟咱们几个同窗一场，别那么难为人家。陆羽造成的损失，我替他赔了。”
姚璐说完，直接从怀中掏出三颗灵石，塞到了高流手里。
高流和陆羽同时惊讶地望着姚璐。三颗灵石，对于修士来说也是不少的一笔钱，姚璐说还就还了？
“愣着干什么？！”高流怒道，“还不谢谢你师姐？”
陆羽赶紧道谢：“谢谢师姐。”
“跪下谢！”高流怒道，“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
“算了，”姚璐摆摆手：“同窗一场，干嘛搞这些规矩。”
陆羽感激地看着姚璐，冲她拱手郑重道：“谢谢师姐，这钱，我一定会还你的。”陆羽把“一定”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说完这话，陆羽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姚璐的声音：“陆羽，你站住。”
陆羽回头。
“你来。”姚璐冲他勾了勾手指。
陆羽走向姚璐。
姚璐伸手给陆羽整理了一下衣襟：
“马上就宗门大会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陆羽一听这话，有点泄气道：“还那样……”
“我让你好好看那本《筑基心经》，你好好看了吗？”
陆羽沉默了。他可不敢说自己刚刚把那本书给烧了。
“哎，”姚璐摇头道，“师姐呢，还是那两句话。你好好记着，致虚极，守静笃。修灵这种事情，不能急功近利。你呀，刚来的时候，满嘴花言巧语，可见浮躁之气太炽，现在非但不改，而且已经严重到连个丹药都炼不好了吗？”
“你跟他说这些没用，”高流道，“他但凡能平心静气，不至于两年时间还是这个德行。”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他刚来的时候，还挺有灵性的，”姚璐叹了口气，“可惜啊，脑子没用到正地方。你走吧。”
“哦……”
“你回来！”高流又说道。
陆羽转身。
高流对陆羽说道，“就姚修士刚刚送你那两句话，你回头好好品一品，别他妈左耳进右耳出。你要是品明白了，你不能这么窝囊。滚吧！”
……
出了门，陆羽站在门口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往山下走。
四周很安静，只有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陆羽看着旁边黑黢黢的山崖，心里还在想着还钱的事情。他不喜欢欠人情。
“陆，陆师兄？”
陆羽一回头——身后居然是冉冰冰师妹。
“冉修士？”
听陆羽叫自己“冉修士”而不是“小师妹”，冉冰冰怔了一下，然后说道：“陆师兄，你不必这样的……”
陆羽什么都没说。
“陆师兄，高师兄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冉冰冰说道。
听了这句话，陆羽只能苦笑。
一年前，冉冰冰刚来的时候，因为想家整天闷闷不乐。是陆羽陪这位小师妹讲段子，侃大山，教她狼人杀和真心话大冒险。现如今，居然要被师妹安慰……
他宁愿被无视，也不想被安慰。
冉冰冰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说太多，于是直接伸出手来，手中是两颗灵石：“师兄……给你……不用还……”
陆羽楞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冉师妹的心思：她刚刚一直没说话，是想给自己留面子。
“不用，谢谢你了。”陆羽苦笑一下，便低头继续往前走。
“可是师兄，”冉冰冰追了上来，“你刚刚说一定要还钱，你怎么还呢？”
陆羽边走边说：“我明天下山，把我种的灵药卖了。”
“可是那不够啊！”
陆羽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要去猎妖。”
“猎妖？”冉冰冰楞了一下，接着激动道，“师兄，你不是修士，猎妖这件事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谢谢冉修士的关心，我已经知道了，”陆羽说道，“冉修士有什么事情吗？”
这话说的生分，对于冉冰冰来说，几乎相当于逐客了。
“我……”
“没什么事的话，那就请回吧。”陆羽径直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感觉到身后没有了声音。
陆羽想回头看，可是又不敢回头看。他怕小师妹跟来，又怕她没有跟来。
哎。
陆羽终于到达了他的住所。
一片小院子里，有一间小草房。草房有两个隔间，西边是炼丹房，西边是卧室，屋后则是一片种植灵草的园子。因为炼丹房往往奇冷无比，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住在这里。陆羽图这里清净，可以静心修灵，再加上可以帮人炼丹、种植灵草，赚点零用钱，因此一直住在这里。
陆羽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月亮，再看看自己住的这间小房子，忽然觉得人生很失败。
他坐在柴堆上，静静地看着地面发呆。
“老爷，我干完活了。”一个农夫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鱼人宝宝和举着火把的课桌小鬼。
陆羽看了眼农夫，说道：“去把柴劈——等等！你们先藏起来。”
陆羽看到远处有个人影，居然是冉冰冰小师妹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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