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约定之地，和阊门外。
和阊门是州府南城门。苏州城依山傍水，和阊门外就是宿羊山。传说上古时，有大妖宿于山中，因而得名。山林广阔，在其中争斗，也就无需担忧破坏城池、误伤百姓了。
柳无绪早早地来到了城门外宿羊山中的一处凉亭等候。
凉亭中，除了柳无绪，还有姬无命，他还从未见过同修无生剑经的化神宗师出手过，这次正是一个极好的印证所学的机会。至于他的师姐林秋池，则是去寻觅李恒的藏身之处，为了防止敌人声东击西，谢尘嚣会陪同她一起，作为武力上的支持。
没过多久，另一拨人也来到了这里，正是韩咎和他无名的护卫，以及韩巳辰。
见到柳无绪，韩咎面如寒冰，冷哼一声，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找了个对角处便坐下。韩巳辰倒是淡定拱手，开口解释道：“起公子有事耽搁，稍后就到。”
于是众人便在静默中等待着。
又等待了半盏茶的时间，韩起方姗姗来迟。
他的出场方式颇为惊人。
化神一重，便可以通过罡气外放击打空气的方式凌空虚度数十丈，而到了化神三重，法相成就后，更是可以毫无烟火气地以罡气托举自身，做到蹑空步虚。
但上述终究是有所凭依，是道经中所说的“有所待者”，而非真正的逍遥游。只看武者脚下的罡气、听他击打空气的爆鸣声，便知此举多有不便。
武者想要不带烟火气地飞行绝迹，终究只有到了通幽境，三明六通方可。
只见韩起双手负后，从城楼上一步迈出，蹈向虚空，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在空中飘飘摇摇，仿佛无需借力，便从城门楼上飘飞数百丈，倏忽而至长亭边。
见到如此情景，韩巳辰和护卫皆面露敬服之色，韩咎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柳无绪和姬无命却不动声色，面色如常。
别说是化神宗师了，就算是通脉境界，只要稍做一些准备，姬无命也有信心做到这种事，只是未必有他这般迅疾平滑罢了。
相比之下，柳无绪则是全不在意。灵觉并未示警，就说明眼前之人仍是化神境界，还未成为通幽圣者，那便仍有胜算。
韩起凌厉的目光扫过亭中众人，定在柳无绪身上。
“你就是柳无绪？”虽是疑问的语气，但看过族中和府衙中资料，再加上灵觉感应带来的淡淡危机感，眼前之人必然就是柳无绪，舍他之外，也不可能有别人能带给他这样的灵觉示警。
柳无绪面无表情地点头。
“走。”
话音未落，韩起便率先一个纵身，跃入林中。柳无绪也紧跟其后。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木尽头，不复得见。
韩咎也想跟上，立时被韩巳辰拦下，虽未明说，眼神却很明确：你去只会被波及到。
“就在这里好了，起公子只是和我们拉开一段距离，我们在高处，等会就能看到他们的争斗了。”
果然，不到几息，剑光暴起，棵棵参天巨木轰然倒塌，空气爆鸣声不绝于耳，众人身在半山腰的凉亭，虽不能看清人影，也能看个大概，心中澎湃，恨不能以身代之。
视角切换到争斗的两人身上。
双方到了林中，自觉和韩咎等人拉开了距离，便默契地停下脚步，正式开打。
柳无绪向来人狠话不多，虽然他也有诗号，但他从来不给旁白机会说出来，他自己自然更不可能说出口。
试探性地剑气波澜，不出意料之外地打在了空处，除了砍伐了十几颗叫不出明目的树木外，再无效果，被韩起一一闪躲开来。
这也是二人为何要在城外相斗，若在城内，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就不知要毁坏多少重楼了。
躲过攻击的同时，韩起也发起了自己的攻势。他隔空挥掌，柳无绪隔空躲避，双方中间，却没有任何攻击。
原来，镜衡周集真气本是无形无相，而到了化神境界，这一特性也得到继承，镜衡罡气同样无形无相，也就不可能被肉眼看到。
但化神境界最大的特点是先天灵觉，就算是无形的攻击，对化神宗师来说，也只是目不能见之罢了。目不能见，还有耳可以闻，耳不能闻，还有灵觉可以感知。若是通幽境界，就算目盲耳聋，也能倚靠灵觉看到颜色、听到声音。
当然，柳无绪还没有到那种境界。此刻，在他的感知中，韩起周身遍布着无形的威胁。显而易见，那是韩起的“护体”罡气。那罡气如云遮雾障，外放出来，笼罩着他周身三丈之地，只要敌人稍有靠近，便会被罡气攻击。
同时，韩起还不断挥掌进攻，发出更多镜衡罡气攻向柳无绪。
这却是只有镜衡罡气才能做到的事。通常情况下，化神的罡气外放后，便会为天地元气所渐染，结构解离，重新化为天地元气。因此，化神的罡气攻击，更多地像是炮弹轰击，除非他专心于一，才能对这炮弹的弹道稍作控制，使之作一二变向。
但镜衡罡气却不会消散，或者说，即使解离为天地元气，它也会以天地元气的形态，保留其此响彼应、此升彼降的特性。这时，镜衡周集的习练者只需要控制体内罡气符契，便能变向操控解离了的镜衡罡气。
也就是说，随着双方越打越久，周围的天地元气都将被韩起体内的镜衡罡气控制。敌人能够补充的罡气只会越来越少，韩起能够控制的罡气反而越来越多。
到得最后，整片天地都将在韩起的掌握之中。这便如同弈棋一般，韩起落下的白子布下精妙的阵势，不断落子提子，渐渐地，敌人周围全都是白子，自然只有落败一途。
柳无绪能够感知到的并不如旁白这般准确，但他也知道，不能被对手拖下去。
这便是《镜衡周集功》在化神阶段的对敌之法，名为“万象以气”。
只靠这一招，灵璧韩氏的化神高手便能在我相和人相境界纵横无敌。
而在远处的众人看去，二人打斗的场景却是，柳无绪磅礴的剑气甚至不能攻入韩起三丈之内，而韩起只是抬起手掌对准柳无绪，柳无绪就要挥出剑气抵挡。
就像落入蛛网的飞虫，初时，柳无绪还有力气挣扎，二人攻击余波击倒大片大片的树木，渐渐，柳无绪被蛛网越缚越紧，腾挪之地也越来越小，剑气再也不能斩下一棵古木。
于是，韩起悠然吟起了自己的定场诗：
棋局一张胜负分，输赢皆是命中因。
天地无情东风冷，却向人间觅太平。
“柳无绪，你输了。”
喜欢是我走上人生巅峰？请大家收藏：(m.resooo.com)是我走上人生巅峰？热搜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