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裙少女来到他的面前，尽管是抬着头仰望着林双，但她优雅贵气的神态却像是俯瞰着自己的臣子似的。
她浅粉色的薄唇轻启，像樱花的开合：
“卖给我。”
与少女优雅贵气的外表不同，她的嗓音十分清甜。
“啊？”
林双一头雾水。
“那首歌，你写的？”
黑裙少女轻轻皱着眉头，似乎是觉得交流有些难以进行，但声音仍然保持着清甜悦耳。
“《手写的从前》？是我写的。”林双被少女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卖给我。”
“不卖。”林双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对于少女惊艳外貌的赞赏也荡然无存，心想这是哪来的小仙女，这么没礼貌。
“五万。”见林双低下头兀自收拾东西，少女也没表现出不悦，只是风轻云淡的说出价格。
仿佛笃定林双一定会卖给她一样，她的语气里带着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买下的自信。
典型的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大小姐。林双撇了撇嘴，给这个少女下了定论。
余光里瞥见少女脚上璀璨耀眼的高跟鞋，辛德瑞拉的水晶鞋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林双叹了口气，这种大小姐，又哪里可能经受社会的毒打呢，人生从来都是一片坦途。
她出生那一刻的起点就是绝大多数人想都想象不到的终点。
“不卖。”林双收拾好琴盒背在身上，又抬头看了少女一眼，准备离开。
无可挑剔的好看，加上她优渥的金钱条件，林双突然理解了，造物主偏爱的天之骄子，她的确有资本这么自傲。
见林双要走，少女仍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淡然开口，“十万。”
林双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他也曾想象过遇到其他音乐人要买他的歌的场景，其实五万卖一首歌就已经高于他的预期了，十万在这个时代更已经是天价，更何况他最近其实蛮缺钱的。而《手写的从前》这种质量的歌，在他的脑子里还有很多很多。
但她就是不想卖给这个不礼貌的少女。她确实有她高傲的资本，但林双觉得他也有自己的尊严。
见林双仍然不想卖，少女的脸上仍然没什么波动，只是继续报出价格。
“二十万。”少女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
林双这次停下了脚步。
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来，直视着少女一双好看的眼眸，“你是不是觉得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得到？”
“不是吗。”少女语气也几乎没什么波澜。
但她似乎很不习惯和别人这样对视，微微转头避开了林双的视线。
“你知道二十万意味着什么吗？“林双换了个说法。
“二十万。”少女看了眼自己的裙子，似乎有些不太确定，”我身上这件裙子的价格。“
林双深吸了一口气。
“二十万，对于我来说，足够我和我妹妹从现在高中到大学毕业的学费生活费以及所有的其他花费全部加起来，还能剩下不少留着以后工作用。你明白吗？二十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日常使用来说可以用很久很久。你是不是会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林双继续说，“我其实还蛮需要这笔钱的，但我就是不想卖给你。”
“为什么。”少女仍然不动声色的保持着优雅。
“因为钱买不到尊严。”林双说出这话的时候感觉他的血液里正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我现在虽然很穷，但穷人也有自己的尊严，请你不要觉得用钱就可以买到一切，就可以践踏一切。”
“尊严。”少女好像终于听懂了林双在说什么似的，但还是一张扑克脸，做出结论，“你生气了。”
“啊？”林双怀疑自己听错了。
少女偏过了头，一手理着她侧脸垂落的丝发，“我，不太会，交流。”
林双愣住了。
有种蓄力了大半天的大招直接空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
“什么意思啊？”林双有些哭笑不得。
“我没有，要你生气。”少女转过头来，还是一副优雅高贵的大小姐的模样，款款而立，“我只是，想买歌，以为价格，你不满意。”
“你可以礼貌一点的。”林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怪的大小姐，“你们这些大小姐，不是应该都有礼仪课之类的吗？”
“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林双有些不确定的又加了一句。
“有。”少女的眼眸一眨不眨，清澈见底，“但，我很少交流，所以。”
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少女向前一步，开口道，“请你卖给我，谢谢。”
林双有些无语的捂住了脸，心想你早这么说我早卖给你了，刚刚那么激昂的演讲一番，什么用金钱践踏尊严，现在还怎么开口说要卖啊。
见林双不说话，少女继续说道，“歌，非常好听，我喜欢。”
用词也太生硬了，果然不怎么会说话，林双这么想着，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我不想卖。我想留着自己唱。”
装都装了，咬着后槽牙也要装完啊。
林双有些好奇的继续问道，“你做音乐吗？你买回去要自己唱吗？”
少女只说了一个字，“做。”
她的脸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因为买不到歌而失望的表情，始终如一的平静如水。
聊天没法进行下去，林双撇了撇嘴，有些尴尬的打了个招呼，“那我先走了。”
“我还会来。”少女看了他一眼，“你的歌，好听。”
林双站在原地，看着少女迈着优雅的步伐翩翩离去，他这才发现远处的黑暗里站着几个黑衣人在等着少女。
没想到怀城这样的十八线小城市还有这么有钱的富家小姐，一件裙子二十万，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力，林双背着他破破烂烂的烧火棍吉他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往回走。
“一定要努力唱歌，努力挣钱啊。二十万的裙子，好看是真的好看，以后也给妹妹整一身。“
“妹妹穿上肯定不比她差……不，肯定比她还漂亮，嘿嘿。”
“不过妹妹肯定骂我败家子……二十万也太夸张了。“
星光璀璨的夜，很多的梦在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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