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孔明德和老刘的注视下，何羡秋说出自己欣喜的原因：“张部长就是被叠加的寒毒毒死的，所以才会没有任何反应。”
“不可能，哪怕有任何一点毒进去他的身体，他都会瞬间反应过来的。”孔明德当即否决了他的猜想。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入了误区。你这样想，如果一开始进入身体的并不是寒毒，而是让张部长增益修为的灵材呢？”何羡秋自信满满。
“什么意思？”老刘听得云里雾里。
“张部长是被补死的，而不是毒死的。”何羡秋直接说出了最终的答案。
过犹不及，补得多了，有时候反而成了坏处。
“这也不可能啊，身体稍微有恙，张部长就会知道，不至于连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就死了。而且，就算按你说的是补死了，那凶手是谁?难不成是张夫人？”孔明德再一次否定了何羡秋的猜想，并提出了一个问题。
灵材不是什么烂大街的材料，每一笔支出都不菲，肯定是需要当家作主的人点头的。
“凶手是包括张夫人在内的所有人，甚至可以说，包括张部长自己！”何羡秋笃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自己杀死了自己？羡秋，你是不是太累了，着了魔，发了癔症？”老刘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怀疑，他甚至怀疑起何羡秋的精神状态来！
胖子和何羡秋一起查的案，他对何羡秋多少是有一些证据的，所以他问何羡秋要证据。
这让何羡秋愕然，兴奋之情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瘫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治安所。
从资料室出来的何羡秋直奔刘齐儿审讯室，他的双眼满是迷茫。
坐在刘齐儿的对面，他审视着这个用尽潜力而成四品的姑娘，心中不由得喟叹：如果不这么极端，或许凭借这股韧性，她不乏有能到达六品、七品的可能。
“值得吗？”
刘齐儿绝美的脸上有一丝动容，但随即又坚定下来：“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或许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也曾多次的问过自己，内心也动摇过无数次，但当大仇得报的那一刻，所有的牺牲都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所以她心甘情愿。
“公孙离是续弦，在她之前的那位张夫人，据记载也是自然死亡。”何羡秋说了一句似乎有一些不相干的话，看刘齐儿没有说话，他又道：“我现在很犹豫。”
热血之余，何羡秋多有冷静之处，因而不乏矛盾之时。
大抵世间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所以得失总被连在一起。这种心情也促成他在心中对案情有了大致猜测之后，才又独自来问刘齐儿。
刘齐儿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在犹豫什么？”
“我在犹豫什么？”何羡秋往后一靠，头仰起来望着黑色的天花板，眼神有一些空洞。空气之中充满了静默，过了许久，他才自嘲道：“我这个人有一些时候会有道德洁癖，所以犯病的时候会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想我大概又犯病了。”
和身边那些治安员不同，何羡秋总是更愿意把目光投向弱者，也因此，他总会被人嘲笑。举世都在攀高，唯独他总是向下看，自然难免有些格格不入。
“我分不清楚，二十年万民称颂能否抵消当年恶贯满盈；分不清楚，违背法律去惩戒犯罪到底算不算正义；分不清楚，我们到底要保护什么。”
说到这里，何羡秋整个人都颓然了下来：“分不清楚，天网恢恢，到底是谁织就的天网？”
何羡秋的话并没有引起刘齐儿任何的波澜，她面色平静，略带嘲讽道：“大人物们高高在上，定下了诸多有利于自己的规矩，即便他们犯下滔天的罪恶，也都能轻描淡写的抹过。这个世界上，无时不刻发生的，且一直都会在的犯罪，有百分九十来自于大人物们。何羡秋，我倾佩你为普通人出头，但是，没有意义的。”
她的话让何羡秋再一次陷入静默，因为事实便是如此。以东楼为例，它热火朝天的生意下，何羡秋知道，那些底层的海鲜商人，大多数不会是自愿的；而那些顶层的水果商人，又有几个不向往相夫教子的普通日子？
这还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易城八区，生活在坎区的底层人民，大多数一生都会在黑暗之中。
法律以其神圣和庄严的条文平等的保护着每一个人，平等的要求富人和穷人都不许住桥洞，不许乞讨。
何其讽刺？
何羡秋喃喃自语：“到底什么才是正义？”
他问的是正义，而并非法律。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房间里唯有更深的沉默。他想起一句看过的话来：“或许只有苍白和沉默的，才是正义。”
或许这就是真理。
“每个人的正义都不相同，每个人实现正义的手段也不相同。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你们的正义。你们的仇恨也好，你们的正义也罢，对我来说，都需要再次的评定。”
刘齐儿等人的正义对他而言，因为标准不同，所以苍白；而他的正义对于刘齐儿等人而言，却不如沉默——因为刘齐儿等人不会在乎。
“我只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即可，不必宣扬与外人。”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愈发坚定起来。于是他起身，对刘齐儿道：“谢谢。”
而后转身离开。
出了门，孔明德和老刘忙围了上来，两人都关心的问到：“怎么样？”
何羡秋没有问答他们：“帮我把张浦他们四个人都带过来，还有张浩。”
老刘问张夫人要不要带过来，何羡秋说自然是要带的。
……
审讯室内。
老刘和孔明德陆陆续续将人都带到了这里，原本并不算大的审讯室，此刻挤满了人。
张夫人原本不打算过来，但听老刘说了过去的人员之后，若有所思了片刻，笑了两声也说前来看看。
入了审讯室，感受到室内压抑氛围，张夫人纤细的腰肢扭动，走到何羡秋的身前：“所以，何治安员查出什么来了？”
何羡秋一直在观察其他人，见他们看到张夫人进来之后都很放松，心中的猜测顿时有了跟大的把握，他道：“胖子，老刘，给我一点时间。”
两人默契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何羡秋正对着张夫人，在她诧异的眼神下，丝毫不怯的盯着她道：“我查出了很多，或许就是真相，或许是一个臆想。”顿了一下，他清澈的双眼充满了平静：“所有人都不愿意说，那就由我来说。”
“这个故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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