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琦现在的处境其实很尴尬。
虽然靠着卫小楼的引荐，成功进入蔡府当门客，但在蔡府毫无存在感，连蔡多福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出谋划策。
他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也不觉得蔡府亏待自己——就算不干活，蔡府每月还付两万铢的月俸——只是相比李青枫，他多少有些怀才不遇的感觉。
所以这件事，虽是帮卫小楼处理家事，他还是不敢怠慢，也是希望能籍此机会，能在表现在蔡少爷眼里。
不过细思之下，再考虑卫家的情况，这事很不好办。
卫夫子现在虽无官职，但文学地位极高，直接上门去劝说，肯定碰一鼻子灰，至于卫家年轻人，气血方刚，正义感爆棚，一样不好劝。
这劝不了，只能引。
至于怎么因势利导，这个可能得看实际情况。
他打定主意，穿戴整齐，出门来到升景坊的金沙茶馆，点了一壶茶几碟早点，先吃早餐。
升景坊位城西偏北边老宅区，离太武院西山陵不远，住着不少寒酸学子。而金沙茶馆，正是这些穷酸文人的文学交流之地。
文人学子嘛，十年寒窗，只求一朝成名，好不容易借着考功名来到京城，自然需要扬名，平日写些文章，需要有人传阅，偶尔评论时政，更希望能上达天听，博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当年的马琦在这里也住过几个月，也算是金沙茶馆的常客。
和以前相比，茶馆的茶水越发寡淡，早点倒是没变，一样难吃，价格倒是涨了不少，可对比栎阳城的物价，还算公道，生意还算不错。
此时旭日东升，茶馆里的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喝茶聊天，咬文嚼字，评事论政，好不热闹。
突然，马琦看到熟人孟建堂，急忙打招呼，拉下来陪坐，添茶加点心，重开茶局。
孟建堂问道：“马兄最近少见，在哪里高就。”
马琦不想惹麻烦，于是应道：“从新甲兵坊出来后，一直在找。”
“怎么会跑到这里？莫不是有新想法，又想上书。”
“我这把年纪，就算了，就是四处闲逛，恰巧经过这里。”
……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叙些旧事，却听到旁桌聊起南边上古巨人的传闻，另一桌还有人讨论起修复明月防线的事。
孟堂也来了兴趣，说道：“听说明月防线崩塌后，月影森林的阵法减弱不少，连妖兽和月魔都了少了很多。”
马琦愣了一下，问道：“这消息从哪里来的？”
孟堂应道：“蔡圣人的圣武团早回到栎阳城，这几天都传遍了。”
马琦吓了一跳，身为蔡府门客，虽然见不到蔡多福，但经常出入新蔡府，和花管家聊天，或者在玄机商坊查看些账目，多少能听到圣武团的消息，知道这消息肯定是假，起码不是圣武团传出来的。
“我倒是听说明月防线出事后，噬魔虫吞噬了很多人。”马琦应了一句。
“这是圣教传出来吓唬人的，蔡多福连上古巨人都能斩杀，几只噬魔虫算什么，七皇子身中噬魔虫，都被他救回来。”
“这事我知道。”
“凤贵妃因为这事，给了蔡府几位少奶奶不少赏赐。假不了。”
马琦急忙点头，承认这事是真的，凤贵妃送到蔡府的礼物，他还亲眼见过。
孟建堂兴致越发高亢，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才知道，明月防线是古巨人连成的，如今蔡圣人斩杀一位巨人，明月防线有了缺口，肯定是修不好的。”
马琦故作惊诧，心里却是有了分寸。
有关明月防线和月影森林的各种消息，可不是几个寒酸学子能轻易知晓的，现在能传成这样，肯定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想来青衣会想借机造势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果然，孟建堂又说道：“已经有确切消息，圣教正召集大批窍客，前往钜鹿城，听说陛下已经同意修复万里长城，准备征用五万劳役，这里功名太低的，搞不好都得去服役。”
“还有这事？”
“这可是大事，我们准备集体上书，要求陛下撤回命令。”
……
马琦从茶馆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时分。
虽然不能确认众学子集体上书的细节，但他看得出来，卫家在此事上，绝对有份。
知道这些细节，他心里也有了底，决定先找卫家二老爷卫子光。
他径直来到乌泥巷，在卫家门口敲门求见，有位老仆出来问明情况，让马琦在外面等着，然后进去通报。
卫夫子当年在朝廷当过官，虽然辞官多年，但有陛下的恩赐，仍有奴仆在家，不过奴仆数量有限，比不上城里那些普通的窍客世家。
过了一会，老仆出来，说二老爷有事在忙不见客。
其实马琦在新甲兵坊当谋士时，见过卫子光一面，可能是人家不记住他一个小谋士。实在没办法，他只好堆起笑脸，坦言是卫小楼派来传话的，有要事相告。
好说歹说，老仆答应重新进去禀报。
马琦站在乌泥巷，望着过往的路人，耐心等着。
他倒不生气，卫家自视清高，轻易不与他人为伍，当初的何家，都不太入卫夫子的法眼，就算蔡圣人，没有卫小楼陪着，都不敢胡乱上门认亲。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出来接马琦进去。
进了大门，穿过庭院，进入客厅，只见卫子光独自一人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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