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这个老东西，不讲武德
钟家人一路礼送荀潇二人离去，一路上极尽解释其中困难，就算借粮不成，他们也不想得罪荀潇，更不用说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偌大的荀家。
只是看到那封信之后顿时态度大变，又将荀潇二人迎进了内府，换了一盏新茶，似要长谈。
荀彧和荀潇交流眼神，自是猜到其中缘由，只能是那封信。
“叔父，可是元常来信？”
荀彧抿了一口茶，轻轻放下，不经意问道。
“是。”
钟迪点头，脸色微有惊讶。
荀氏一族多俊杰，他深有感受，如今钟家确是差了许多，让人感慨。
然而，荀彧接下来一句话让他更为吃惊：“元常可是建议钟家即可举家搬迁？”
“你怎么知道？”
钟演脱口而出，说完才自觉失言，连忙行礼致歉。
钟迪毕竟年事已高，又曾经入朝为官见证了党锢之争，更能沉得住气，只是听到荀彧笃定的口气，郁结黯然的眼神闪过一抹亮光和讶异，很快又消失不见。
足见心中震惊和对荀彧的赞赏。
从他父子二人的反应来看，荀彧猜的八成是不错。
“实不相瞒叔父，我弃袁绍而来，也念着颍川乃四战之地，有劝家老举家迁移的念头，既然我能想到，元常定时也能想到。”
荀彧微微点头，脸上仍旧看不到半分傲色，仿佛在诉说一个事实：“如今我却是改变了想法。”
“文若竟弃四世三公袁本初，当今天下可还有明主？”
钟演已经提醒自己要慎言，听到此处没忍住。
联军起义兵讨董已经有些时日，袁绍为盟主是众所周知，其中细节不必细究，只看董卓狼狈迁都甚至不惜在雒阳犯下累累恶行，便是盟主袁绍之功。
天下英豪，袁绍风头正盛，又有四世三公出身，他实在无法荀彧的决定。
钟迪没有搭理他，抢过话题问道：“文若又是如何改变了看法？”
荀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荀潇。
答案显然就是荀潇。
不是说荀潇当年执意从事商贾，为荀家人不喜么？
钟迪从荀彧的眼神得知，并非虚言，除去族兄弟的亲近，荀彧眼神中竟有郑重的敬佩。
也是......闹归闹，毕竟还是一家人。
有了荀彧作背书，钟迪误会了荀家的态度，自己的想法也在不自觉间发生了变化。
于是，几人就齐齐看向荀潇。
在荀彧和二人商谈的时候，荀潇便就在想，钟家如今还是老一辈在当家，那钟繇便没有这么大的分量，足以改变家族的决定。
就算是告知钟家搬迁，也还是不至于，那钟家人改变想法，只能是信中的其它内容了。
这时，荀潇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事。
后世荀家采纳了荀彧的建议，举家迁往冀州才得保全，而颍川惨遭涂炭，各大家族损失惨重，因此荀彧还得了眼光独到的美名。
这些寇荡瀛洲的势力，便有来自关中的董卓一系。
如今自己占据了许县，荀彧回来的早了，历史发生了偏移，荀潇倒是忘了这回事。
也是如今许县成为坚城，又有他镇守，许久没再想过自保的问题。
思及此处，荀潇瞬间明悟，便迎着众人的目光笃定道：“董贼可是要遣军寇颍川？”
能够让钟家真正改变想法的，也就只能是家族利益。
董卓要是调兵袭扰颍川一带，不用大军出征，各家士族难以抵挡。
家养僮客家丁，在乱世中足够抵抗流民，但是碰上西北这伙专业强盗，那就不是一个级别。
而颍川有谁能挡住？不是豫州牧，只能是手中有精兵强将的荀潇！
果然，纵使老神在在的钟家之主，听到这句意料之外的询问，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陡然睁大眼睛。
如果说荀彧猜到钟繇的想法，那是他也有如此打算，颍川士子之间还算熟识，俊杰间更是惺惺相惜。
那荀潇又是如何猜到董卓欲寇颍川，仅凭钟繇要钟家搬迁？
荀潇没再说话。
荀彧也没再多说，只是大有深意地看了荀潇一眼。
钟迪随即看向自己的次子，只见钟演像是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就好像在说，他二人确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我刚才见过。
同为颍川士子，倒是钟演最不出众，钟迪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给你单名一个“演”，你咋一点都不带演的！
“荀县君深谋远虑，目光过人，让老朽叹服。”
“荀氏八龙，当真是得天独厚啊！”
钟迪长长叹息一声，眼神中不无赞赏和羡慕，他所说的荀氏八龙，便是荀潇和荀彧的父辈。
如今看来，年轻一辈倒是青出于蓝，让他如何不羡慕。
“元常倒是未有提及董卓是否下令，只是说关中粮草短缺，早做谋算的好。”
“而董卓留下的殿后大军已被击溃，主将下落不明，众将士势必迁怒颍川，方才听仲常说联军已经散去，倒是只能寄托于文伯贤侄了。”
钟迪本还想扣下长安的消息，好做讨价还价，如今被荀潇洞察，干脆也开天窗说亮化，帛书都递了过去。
“好字！”
荀潇接过一看，暗暗叹了一句。
细看之后，钟繇来书确实说的是三件事：迁族，关中缺粮，董卓殿军溃散，倒是和钟迪所言不差。
关中粮草短缺，还得从当年光武争长安说起。
王莽篡汉一朝，三辅之地的人口分别是京兆尹68万，左冯翊92万，右扶风84万，一共240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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