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艰难上路（上）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三船给冻醒了。这里日出前的气温能达到零下二十多度，没有取暖设施，车厢里就像冰窖一样。他打了个冷战，哆嗦着从座位上坐起来。车厢里一片寂静。他往前排看了看，发现座位上是空的，顿时心里一紧，心想那小子该不会趁自己睡觉的时候跑了吧！三船睡意全无，赶紧猫着腰站起来往车厢前面探去，却发现千叶那孩子竟然也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座背太高，刚才在后面居然看不到。他似乎没有被三船的动作惊醒，仍然闭着眼睛，睡得很安静。看到他睡得像个孩子，三船心里突然涌上一种母爱，甚至想给他盖一件衣服。他伸出手，所做的动作却是朝那孩子的脑瓜子上拍了一巴掌：“不是叫你守夜吗？你怎么也睡着了！”
千叶猛地一下给拍醒了，看了看他，揉了揉眼睛：“我很困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三船弓着身子气呼呼地挤到驾驶座上：“万一他们追来，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杀死我们！”
“对不起……”
三船发动汽车，借机打开车内的暖气。车子嗡隆嗡隆地开始震动，他抬起一只手掰过后视镜对着自己照了照，一手抓住钥匙刚想发动汽车，恰巧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三船骂了一声，很不耐烦地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却发现对方已经挂了。
他张口就想骂人，心说谁这么闲着没事给自己打骚扰电话！掀开手机一看，是吉田打来的。三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以前他做“特殊工作”的时候，跟上司之间有一个约定成俗的规矩——只要一边给另一边振铃，就是在告诉对方：找个旁边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回电话！
三船看着屏幕，嘴上还不忘嘟哝一句：“靠，什么意思啊，想让我回长途电话，真他妈抠门！”
他不耐烦地咂了咂嘴，扭头看着千叶：“我得下去买点东西，顺便打个电话。你知道规矩的，呆在车里别乱动！”
三船“咣”地关上车门，甚至还上了锁，然后竖起衣领朝附近的便利店走去。走进店里的时候门上的铃铛发出一声脆响，柜台后面的人抬起头来。那是个面颊粉嫩的金发女子，乍一看就像个放大版的洋娃娃。三船朝那个大号的洋娃娃走过去，张口就用英语说：“请给我来两杯咖啡、两份早餐汉堡带走，另外我想问一下你这里打国际长途要多少钱？”说着他一边指了指柜台上的电话座机。
那女的用一双蓝得有些瘆人的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稀有怪物。
“30卢布（约合人民币不到6元）一分钟。”那姑娘冷冷地回了句。
“这么贵！”三船在心里那喊了一声，强忍着没有从嘴里说出来，心说妈的回去一定要狠狠敲吉田这家伙一笔！
大号洋娃娃在那边鼓捣外卖食物的时候，三船拨通了吉田课长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听了，吉田上来就问：“你感冒好了吗？”
这是一句暗语，“感冒好了吗”意思是“能喘气吗”，等同于“有空间吗”，其实就是问“旁边有人吗？说话方面吗？”
三船咂了下嘴：“周围有几个老外，都听不懂日语，你有话就快说吧！”
“那个男孩在哪？”
“我又把他锁在车里了。”
“安全吗？”
“当然，我透过商店玻璃就能看见他。”
“我昨晚找人帮忙查那两名学生的资料了，那人今天一早就给了信儿……”
“是我叫你查的那件事情吗？查出什么来了？”
“那两名学生似乎是有点问题。那个死的是叫天野龙之介吧？他父亲曾经是东京黑道的重要成员，曾嚣张一时。前几年据说他在国内牵扯到了一件杀人案。当时死的也是个黑帮头目，天野是重要嫌疑犯，因为他居然承认是自己杀了人。不过那个案子最后撤消了，因为已经正式被杀的那个人其实没死，而是秘密逃到了国外。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警方也就撤消了天野这个人的罪名，把他给放了。”
“那家伙原来在国内还干过这一档子事儿啊，”三船说，“真的假的？是不是有人砸大钱把他保了出来？”
“没有确凿证据警方是不会放人的，”吉田说，“警方在出入境部门查到了相关资料，而且天野叙述的作案经过存在疑点，后被证实那些都是他自己编造的。”
“这么说他在国外的死很有可能会跟之前与国内黑帮的纠葛有关？”
“我们正在调查，很有可能！”
“那我负责护送的这个呢？他在国内得罪过什么人吗？”
“你说那个叫千叶的孩子啊？”吉田说，“他倒没有过什么大的动静，据说就是个富二代，上学的时候不务正业，私下里鼓捣过什么黑客，就是背地里在网上动手动脚的那种勾当。”
三船心说果然啊，我就知道这小子在国内肯定也惹过什么事儿！
“就这些？”
“还有就是……”吉田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一下，好像在翻什么资料，“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不会是巧合……”
“什么事？”
“当年天野声称自己杀死的那个人，后背查证就是逃到了俄罗斯……”
“什么？！”
“也就是说，俄国那边肯定有天野家族的敌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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