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人呢这是!”
转角处的青石板上,露出个匍匐在地的幼婴,甚至连肚子上脐带都没有剪断,在身后拖着个胎盘向前爬行,在石板上留下一道血红色的轨迹。
“啊,啊,啊!!!”那婴儿凄厉地叫着,行动缓慢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力,却惹得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太渗人了这!”杨刚喊道,“齐素封!你杀!”
齐素封连忙摇头,将张钰搂在怀里蒙住耳朵连连后退。张钰在那婴儿现身的一瞬就已经被吓哭了,颤抖着在齐素封怀里不住地抹泪。
杨胜只好从齐素封身旁捡起了他丢下的叉子,向远处投了过去,可惜准头不太好,扎在了旁边的墙壁之上战战有声。
“这能不能不杀啊!”
“应该能……”楼寻道,“之前暴怒就是拖得久了,就自动惊醒了。”
“行……那我们退出去,等惊醒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虚空之中传来声音:“嫉妒之奴啼哭不止,嫉妒之梅蒂已惊醒!”
众人齐齐后退,齐素封怀里有个累赘走不快,落在了最后,还没出小巷,那嫉妒便已然现身,且一见到齐素封二人便狂奔起来,竟浑不在意地一脚将那婴儿踩死了!
那嫉妒通身都被黑色的黏液包裹着,几乎都看不出人形了。还从下身渗出血红的液体来,大团大团地洒落在地面上。
“你俩快跑!”
齐素封急忙带着张钰转过了巷口,留下杨胜等人殿后。却见二人一从怪物的视野中消失,怪物的脚步霎时便慢了下来,只有浑身的臭味仍旧追赶着众人。
“这……不可能,不可能!”陈虹破灭了,抱着头从墙壁滑落跌坐在地。
楼寻看着那肮脏不堪的嫉妒,心中也有疑惑。
污秽,嫉妒,救赎……
他想起了那只被漏杀的暴怒之奴所赋予的记忆。
阿瑟尔确实打死了人家的牛,却是因为牛侵了麦苗,也确实把比利打了一顿,却是因为他不尊重妻子。
他确实称得上暴怒,可他的人格却并非众人所见的那般不堪。
那么嫉妒……
“陈虹,那些诗稿呢?”
陈虹抬头看了他一眼,从怀中取出稿纸递与楼寻。
楼寻匆匆看了几眼,他对诗词并不精通,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其中所表达的高洁与孤独。
“你能挑两首,续上几句么?”
陈虹一手将诗稿接过,一手握在楼寻手上挣扎着站了起来,缓缓退出小巷。
他一张一张地翻阅诗稿,试着吟诵了几字,却是心乱如麻一句也续不上来。只是摇摇头,将稿纸还给了楼寻。
救赎……
楼寻又是仔仔细细地看了遍诗句,愈发觉得其中饶有韵味,又看向眼前那污秽不堪的嫉妒,呆愣了一会儿,试着吟诵出其中一句:“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全无反应。
“不对……”
“救赎……”
楼寻捏紧了诗稿。
只好试试。
他迈步向前。
“楼寻!你干嘛!回来!”
接近了,一阵阵的扑鼻的恶臭传来,以前从未闻到过的极其恶心的骚臭味。仍旧用着鼻子呼吸的楼寻感觉一阵晕眩差点瘫倒下去,口中不住地呕着酸水,眼里全是泪花,先前面对嗜食时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嫉妒已经接近到触手可及的位置,楼寻从一叠稿纸中分出一张,着墨的一面对着嫉妒,轻轻覆盖在她身上。
滋……
那稿纸立刻被厚重的黏液所吞没了。
“啊……”楼寻感受到手掌处传来近乎让他昏阙剧烈的疼痛,稿纸也立刻脱手。
却见稿纸所覆盖的位置的黏液,肉眼可见地消融了一大块,化作清水滴落在地上。
有效果!
右手灼伤,楼寻只用两根手指捏起一张稿纸,附着在嫉妒身上,却见那稿纸与黏液的接触不够,便咬了咬牙,又一手摁了上去。
只见稿纸上面的墨迹晕散开来,与污浊的黏液混在一起,逐渐消弭。
被稿纸所附着的部位,黏液便不再溢出,露出其下青玉色的肌肤。
楼寻低吟道:“愿你一片赤诚,洗濯你通身的污秽与耻辱……”
闻言,嫉妒便不再前进,安心站在原地任由楼寻在自己身上擦拭。
一张张稿纸落下,原本体型硕大的嫉妒中渐渐显露出一具纤细的胴体。
杨胜在后头都看呆了,他比楼寻高出一倍,能越过楼寻的头顶看见她渐渐显露出的秀美清冷的面庞。
陈虹也盯着那边看,一直到她逐渐显露了身型,便别过头去,他没资格看。
还剩下两张稿纸,楼寻掌着一张,擦拭她身上角角落落残余的黏液。杨胜见她身体没了遮蔽,便也急忙转过头去。
最后一张,楼寻拂过了她披散的青丝,贴在她的面颊之上。
梅蒂抬眼看着他,通身剔透,纯白无瑕,从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落下两滴珠泪,嘴角却是翘着的。
她踮起脚尖,在楼寻的面庞上啄了一下。
随后化作漫天光华消失不见。
“七罪之赎:嫉妒已完成。”
楼寻愣怔在原地,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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