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恩仇
夜月如钩，神垕大刘山日日昌釉料场。
“芒口”定曲阳刚下压妹台，官道树林内突然窜过一个人来，向着定曲阳跪地便拜。
定曲阳见状，慌忙扶起，吃惊地问道：“足下是谁？为何拜见--”
那年轻后生，只有二十岁，长得横目獠牙，皮糙粗鲁，一面向定曲阳拱手，一面说道：“侠客爷，我盯着你很久了，您真的认不得在下了么？”
定曲阳把剑收起，又仔细看了一遍，问道：“这位汉子，天色昏暗，看着你只是熟悉，一会儿想不起--”
那少年见状，瓮声瓮气地说道：“白侠客，您仔细看，你不认识孔天冠，你一定认识孔中熊吧，我是他的儿子阿丑，，，”
定曲阳也仔细看来，大惊地说道：“对、对对，你是阿丑，你是釉料场孔中雄的小儿子孔天冠，你在这干什么？”
孔天冠见定曲阳认出了自己，站起身来，大嘴一咧，对曲阳说道：“白侠客，自从日日昌盘主钧庆生失踪以后，很多人来打探日日昌的消息；有人说，日日昌得罪了江湖匪盗，有人说钧庆生和辽人私通得罪了朝廷，总的来说，逃走的逃走，隐姓埋名的隐姓埋名！”
“你一直在观察？”
“俺爹说，来的人都要查看，他不相信日日昌能得罪朝廷，所以，让我守着这料场，见证日日昌冤案水落石出！”
定曲阳点了点头，叹口气，说道：“家贫出孝子，国难思良将，你爹孔中熊人真不错，你替你老父亲看着大刘山日日昌釉料场，看到什么没有？”
孔天冠见白侠客问他，眉飞色舞起来，说道：“我对外人常说，我是替白侠客守护这日日昌釉料场，所以，这大刘山下，大凡从日日昌釉料场过，都要低头，慢进慢出----”
曲阳笑道：“你，，，竟然如此作假，白侠客，不就是一个噱头么？”
那孔天冠干脆跪下，又施礼道：“白侠客，您收了我作弟子吧，我可以为你鞍前缀凳---，马后什么来着？”
曲阳拉起孔天冠，说道：“先起来说话，我先问你，钧庆海现在何处？”
孔天冠想了一番，又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他们一家，就在皇姑寨北角窑场躲着呢，要不我带你去？”
“这倒不必，我有时间一定回去找他！”
曲阳心思一动，想道：“孔中雄既然如此贤惠，有情有义，我也甚是想他。既然到了神垕，何不去到他家里看看？”
白侠笑了笑问道：“孔贤弟，我想见见你的爹爹，他老人家现在好么--”
那孔天冠闻听白侠客要去看他父亲，那神情更是志高气壮，真想把脚登到天上来，立即头前带路，一径走到伯灵翁庙。
伯灵翁庙后面有两间矮小房子，两扇蓠笆门，半开半掩。
孔天冠早已向院中大声叫道：“阿爹，白侠客老爷来见你了。”
里面一个老头咳嗽着，在里面急忙应道：“是那个？”
摸索了一会，那老头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那老者正是孔中雄，孔中熊望见白侠客来到，顿时喜从天降，丢了拐杖，便要倒身下拜。
定曲阳慌忙扶住，说道：“老人家，你这样怎么让曲阳接这个礼，这会让小生折寿，快起来--”
孔天冠早已捧出茶来，孔中雄亲自接了，送与曲阳。
定曲阳上上下下打量孔中熊一番，说道：“孔前辈，你身体越来越结实了！”孔中熊笑着说，“哎呀，白侠客奉承老朽了，快进屋！”
三人进屋，定曲阳直接开门见山，说道：“真是缘分啊，我从汴京刚出来，想去看看日日昌，盘口却是人去楼空，我思虑再三，到大刘山日日昌釉料场看看，没想到在这碰见你老人家。相别怎么多年，你老人家越发康健了---”
正在此时，有个老婆婆从院外进来，就要向定曲阳道了万福。
曲阳急忙还礼。
老婆子看了看曲阳，呜咽着说道：“我三人一直看护这釉料场，唯恐那一天它就不在了，庆生以前经常到料场料理，我们还能得到他的抬举，如今，天不延寿，可悲啊---”
定曲阳闻听，越发心酸起来。
孔中雄急忙嘟囔着，说道：“老婆子，今天侠客爷来这，你应该高兴，别说些丧气话，赶紧整些饭菜，留定白侠吃些。”
婆婆闻听，赶紧到隔壁去了。
孔中雄见婆子鼓捣晚餐去了，才说道：“我夫妻两个，永远感激庆生盘主的恩典，尤其是我这老婆子，每日在这房檐下烧一柱香，保祝日日昌盘主，福寿满门--”
定曲阳问道：“神垕釉料场累你老人家看守多年，不曾损失，日日昌应当感激不尽？”
孔中雄急忙说道：“不管谁是日日昌盘主，，您们都是天上派来的福星！”
定曲阳点了点头，说道：“他二人倒是出类拔萃，，，，”
这时，孔天冠从隔壁捧出饭来，炸好鸡、鱼，还有几样蔬菜，摆在桌上，请定曲阳坐下。
孔中雄不敢坐下，定曲阳用力把他拽下来，坐下。
斟上酒来，孔中雄忐忑不安地说道：“乡下的水酒，白侠客恐吃不惯。”
曲阳急忙说道：“我不常喝酒，对酒知道的更少。”
孔中雄闻听，心情顿时舒服许多，说道：“这米做出来的酒汁都是薄的！小老听说：‘在哲宗爷手里过日子，各样都好，二斗米做酒，足有二十斤酒酿子。去年徽宗爷掌了江山，不知怎样的，事事都改变了，二斗米只做的出十五六斤酒来。’像我这酒是扣着水下的，自然这般淡薄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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