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多术士不知，真正最适合画符咒的从来不是鸡血而是人血！
厉娘目光一凝，打量将右手放在背后的芊语，“芊语，日正之时来叫我，陪我一起在芳草院散散步，可好？”
“是，小姐。”
“先下去吧，另外告诉其他人日正之前不要来打扰我。”
“是。”芊语，福了福身退出了书房，并将门轻轻关上。
厉娘看着门外的身影，目光微亮，笑而无声。
拿起毛笔，轻蘸人血，缓慢地将笔头在碟盘上来回顺了好几次。
舒府还真是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这姑娘命主七煞，七魄离散，三魂极旺，邪魔眼里的唐僧肉，却也是天生的术士命。
她的血更是符咒的最好笔墨，只是取血之法残忍狠戾。
指尖骨血，一刀只一滴，每一刀必须触及指尖骨，九九八十一刀为一碟。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这么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如此沉着冷静，胆大心细，最主要对自己竟也能下如此狠手。
厉娘提笔，极快画完了五幅白雪梅花图，最后又用人血题词“雪似梅花，梅花似雪”，落款“汐”。
画完符咒，又拿出一盘黑白棋子，聚气凝血，将血气注入每一颗棋子之中。
厉娘回神，忽感一阵晕眩，差点没站稳，早已满头虚汗，没注意打翻了好几碟颜料。
连忙紧抓桌沿，缓步坐到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现在精魂之力还是太弱了。
“咚咚咚……”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之声吵醒了厉娘。
“小姐，已到日正。”门外传来芊语的声音。
厉娘直起身子，沉声道，“进来。”
芊语进屋，看见散落一地的颜料，还有坐在椅子上有些虚弱的厉娘，连忙上前，温声问道，“小姐，可需要叫龙姑娘？”
“不必，我没事儿。”厉娘在芊语的搀扶下，站起身。
头还是有些晕，拿出桌上的四块檀木符牌放到芊语手里，“芊语，将符牌分别埋到芳草园兑、巽、艮、震四方位的墙角，土深七寸。”
“小姐，相信我？”芊语望着眼前厉娘，第一次眼中有了与之前不同的情绪。
她从小就知道她是天生适合练术法的人，可奈何无人愿意教她，或者说无人敢教她。
因为所有人都说她命太过狠戾，会害死亲近之人，而且学了术法更可能给世间招致灾难。
她自认为活到现在没做过一件恶事，待人与善，学术法也只是想保护自己的亲人。
可最终教过她术法的师父为她丧命，父母为救她而丧命，连妹妹也险些丧命，她都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真的是灾难？要不是为了妹妹，她大概早就亲手结束这场灾难了。
厉娘看了看眼前陷入沉思的女子，轻声道，“芊语，命由天定运由己生，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在我不在天，而在你。你坚信你值得被信任吗？”
芊语怔怔看着厉娘半晌，是啊，她值得吗？
她想值得。
芊语握紧手中的符牌，不再犹豫，极为恭敬地行了一礼，“小姐，我这就去办。”
“去吧。”厉娘颔首，微笑着目送转身出门的芊语。
刘嬷嬷送来午膳之时，厉娘刚好把画表完。
厉娘看着刘嬷嬷，微笑道，“刘嬷嬷，帮忙看看我画的这五幅雪中红梅，怎样？”
“老奴哪懂画呀，”说着上前走到了厉娘身旁，有些震惊，“好看好看，跟真的一样，小姐画的真是太好看了。”
厉娘低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画，莞尔点了点头，“我也很是满意。刘嬷嬷你说，我送给祖母，三叔他们，每个园子一幅，可好？”
刘嬷嬷一听，更是笑开了花，小姐真的长大了，“老夫人要是能醒来，见了定是欢喜。”
“祖母肯定能醒来，长命百岁的。”厉娘颔首道。
“是的，老夫人是有福之人。”徐嬷嬷说着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忽的一皱眉，“不过，溪水园那边也要送吗？”
“自然也是要送的，既然园子还留着，也许有一天大哥也就回来了。”
话说，舒家老大舒墨铭也是一奇人。舒老夫人病倒后，他突然顿悟，一心求仙问道。还说家里妖魔横行，经常找来一堆江湖术士在家开坛做法。
结果没几月修炼出了一身重伤，后来把舒三爷气得不行，以不学无术，屡教不改，给祖宗丢人的理由，赶出了家门。
至今杳无音信。
厉娘手指如水波在桌沿轻点，这个大哥的园子也是需要走一走的。
“小姐，是想大少爷了吧？”刘嬷嬷想来也是。
大少爷在家之时，总是有好吃好玩的都第一个带给这个妹妹，也是最常陪伴她出门游玩的人。
“嗯，想了。”厉娘摸了摸神魂玉，舒墨汐是真的很想大哥了。
厉娘吸了吸鼻子，“刘嬷嬷，午膳有羊肉汤，芊荨可高兴？”
刘嬷嬷顿时皱起了眉头，“说来奇怪，早上还好好的，还在紫竹房间闹腾了好一阵，但接近日正之时，忽然晕倒了至今未醒。”
厉娘思索道，“可找龙姑娘了？”
“我们哪敢麻烦龙姑娘，想来应该只是早上玩雪冻着了，好好休息出阵汗也就好了。”刘嬷嬷为鞠着身子，恭敬道。
“刘嬷嬷，现在吩咐人去请龙姑娘吧，就说是我请的。”厉娘眉头紧锁，“还有，半个时辰后叫上芊语，来书房找我。”
“是，老奴这就去办。”刘嬷嬷虽觉得为芊荨去请龙沉香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小姐关心他们这些奴才，自然还是欣慰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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