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这是唐枫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
第一次，还是陈元叙说的“元”
先天元气，化作万物。
他说了，也确实一定程度上做到了这一点。
无论是五行元气的转化，还是风火变化，都给唐枫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甚至可以说，在这小小引气境界，只有陈元给他带来了生死威胁。
只不过，讲师论述的“元”又是什么？
老裤头再次信手一点，飘出一滴水珠。
这小小水滴落下，不但没有破碎，反而在这硬木地板上，砸出一指深浅的坑洞。
“讲师你的意思是，我全身元气已经迈入所谓的元境吗？”唐枫紧盯着地上的深坑沉着开口，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那为何我平时使用时，元气不过就是附着在法器之外，能让法器坚韧几分。除此之外，也不过就是用于隔绝异种元气罢了。”
毕竟血气用久了，是真的好用。
连带着千锤百炼修炼出元气，也沦落成了金色装饰品。
可如果真的能完美掌握这种吞噬异种元气的力量，他全身元气，完全可以成为又一件致命武器。
这时，老裤头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唐枫疑惑道：“不是？”
老裤头依旧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知道。”
“怎么会？可这三重境界，不是您总结出来的吗？”唐枫焦急问道。
入宝山而空手而归，这不是他的风格。
更何况这座宝山就在眼前，就在不久前自己还亲手触摸过。
没成想，老裤头苦笑两声，回忆起自己的往事。
“我二十三岁入内门，靠着家传功法，厚积薄发，自认为哪怕功法有所缺失，依旧可以靠自己突破。”
“底气来源就是这滴一元重水。”
他一指地面，面露追忆。
“可很快我就付出了代价，这一元重水，不过是窥见了元境的一丝门缝。”
“而我却自以为已经走到门前。”
说着他将衣领扯开，只见他胸口的皮肤一片惨白，蔓延向下，像是尸体一般生机丧尽。
“我身体三成以上，已经感受不到元气，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
“这元境，根本不是凡人所能企及。”
老裤头重新整理好衣物，面容平静，仿佛讲述的不是自己的故事。
唐枫听后久久不语，原先看到的希望忽然消失，这让他对自己更觉得迷茫。
“你参与大比，是想要进入内门后尝试筑基吧？”
老裤头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缓缓开口。
“没错，只有内门弟子才能借阅相关书籍，另外我也需要这个身份去做别的事。”
这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唐枫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眼下为了大比努力的人，不都是为了争那几个位置吗？
“那你刚刚接触到了我凝练出的那滴一元重水，不觉得很像另一种东西吗？”
“讲师说的是？法力？”一经引导，唐枫立马意识到了这种既视感来自何处，正是来自于先前接触过的法力。
无论是其中成倍的力量，还是这种液体般的质感，一元重水都和法力极为相似。
老裤头点了点头，悠悠说道：“我曾经也入过内门，发现两者相差仿佛，于是我才想出用法力凝结之法，强行凝结重水，以至于周身元气被夺，肉体崩坏。”
“不过你与我不同，你浑身元气仿佛上天赐予一般，不经过凝结居然就可以将一元重水轻易消磨掉。”
“只是你还不懂的运用，因此元气松散，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刚一接触被卸去了九成九的力量。”
“所以你才会觉得自己全身元气，只有在防御异种元气时有特殊效用。”
他的语气逐渐狂热，在唐枫身上，他看到了一种希望。
自从那一年受伤后，他的修为再也没有过波动。
一元重水的凝结，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身体之中的元气都会被这重水吞没，只能缓慢掌控吞吐节奏。
如今小半的身子已经变成枯木，再也没有逢春的可能。
现在的他，表面上是个正常人，内里只是个畸形儿，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想混日子的原因。
但凡元气消耗过多，他都有着暴毙的可能。
而唐枫却刚好相反，他肉体强壮，内里元气澎湃，哪怕没有经过额外炼化，元气竟然已有了同一元重水般的强度。
如果能够以同样的手法凝练，那他或许真的能达到那个境界。
想到这老裤头看向了那第三幅画。
海不辞细流，故能成其大。
“你的元气天生强大，不过强行大量催动，尝试聚合，就会像先前那样，开始无差别吞噬周边元气，最终脱离掌控。”
“可一旦你掌握了凝练之法，就能通过聚少成多的办法，缓慢掌握控制。”
“而且，有助于我在引气境，获得接近筑基的力量。”唐枫接话道。
之前那些不论，只凭借这个理由，就足以让他尝试。
而讲师说了那么多，自然不会是为了炫耀自己丰富的学识。
“那么讲师，要怎么样，你才愿意传我凝练之法呢？”
老裤头点了点头赞许道：“人体依托血液肌肉，体内有着百米的经络，万千毛孔，其余细微之物更是不计其数。”
“可人受伤出血会死，内脏破裂会死，甚至皮肤剥开，也会感染而死。”
“在我的猜想中，丹鼎期的元气不灭，身不灭，其实也是元境的一种体现。”
“只要能窥到元境奥秘，我就能尝试唤醒自己的肉身，甚至自此之后，筑基，成丹，不过时间问题。”
“所以，我希望能随时记录你的身体状态，甚至我可以额外支付给你元石。”
说到这，老裤头的语气愈发恳切，甚至卑微起来。
这份希望，他已经等了二十多年。
唐枫感慨自己遇到了一座宝山，他又何尝不是呢？
而唐枫没急着答应，反倒是问了一个问题。
“讲师，依照你所说，元是吞噬，是聚合，以万得一。可有人却告诉我，元是万物之母，是先天根源，以一生万。”
“我究竟该信哪种？”
老裤头不知道唐枫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思考片刻答道。
“我不确定，可就像一张桌子，做成之前是一块木头，看似祛除了多余部分，但同时，它又是木头精华部分的聚集。”
“我想，应当就是这样吧。”
唐枫点了点头。
“那么好吧。”
“师傅。”
这个解释他其实并不满意。
但他听后，莫名想起了另一位师傅所说。
“锻造无非两件事，一件叫做分，一件叫做合。”
想起了炉火，想起了锤子。
“也许所谓的元，也不过是这个道理。”
“锤子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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