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方禹稍起的晚了一些，但依旧坚持读了一篇文章后才去了衙门，跟往常一样衙门里依然没到几个人。
方禹是新人，所以每天都是早到，衙门里有守夜的，不管来多早，门都是开着的。
“方秀才？今个可是来晚了”
刚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喊他。不过这声音很熟悉，他来按察司衙门三个月，也没交下几个相熟的朋友，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其中一个。
“胖哥儿？你今个怎么来早了”
方禹转过身来，几丈外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胖子。看着跟方禹年级差不多，但体型却能分方禹两个。所以说是年轻的胖子。
“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胖哥”年轻的胖子苦着脸说道。
胖子大名叫文礼泉，因父亲以前是捕快，所以他是顶了父亲的缺进来的，要不然他这体型，能抓着犯人吗？
“难道跟大家一样，叫你文胖子？”方禹笑着说到。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文胖子摆摆手绕过这个话题，忽然神秘兮兮的对方禹说道“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昨夜，王捕头死了”
“什么？”方禹听见这话心里一惊，不由得问话的声音大了几分。
“你别喊啊”胖子压低声音
方禹左右看了看，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但一想起胖子平日里的做派，就立刻猫着腰子，缩着脑袋，声音小的自己都差点听不见。
“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死的”
“听说昨夜回家后，半夜突然间发疯了。最后拿着刀把自己给砍死了。”
胖子就好像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边说着还脑袋不停的四处去看，看有没有人发现他在这里泄密。
“自杀？你怎么知道的？”方禹将信将疑，昨个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呢，怎么就突然疯了，还把自己给砍死了？
“昨夜他们家里人来报官了，我听门口守夜的兄弟说的”
方禹不由的向门口看去，他刚进来的时候，跟那两个差役还打招呼了，可人什么都没说啊，连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看着方禹的样子，文胖子笑了起来，挑了挑眉毛，给了方禹一个得意的眼神。意思很明显，胖爷是什么人缘？咱两能一样吗？
方禹自觉的点点头，没有在继续跟着胖子玩闹。这事太突然了，他一时间心里有点乱。
“唉！听了我秘密，得请我喝茶啊”
身后传来胖子的声音，方禹没有理他。穿过院子进了偏厅方禹木然的拿起笔，继续抄写他的案卷。
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死了是不是就变成鬼了？
心里乱糟糟的，写字也没了心思。不知过了多久，按察司的张师爷走了进来。
张师爷是司正大人的幕僚，五十岁左右看着跟学堂里的夫子一样，总是不苟言笑，听说跟着张司正十来年了。
“方禹？”
“哦…师爷”方禹站了起来。
“跟我去后堂，张大人要见你”
“是”简单回了一声，方禹虽然心中疑惑，但没有多问。
绕到后堂来，司正张大人正在喝茶，而且没穿官服。这还是方禹到按察司衙门里来，张司正第一次单独见他。就连当初入职，都是这位师爷办的。
“卑职方禹，见过司正大人”方禹恭恭敬敬的行礼。
这按察司衙门除了司正是五品，两名巡案是六品，其余人都是没有官身和品级的。
“嗯”
张司正是南方人，本名张宗昌，面白无须看着年轻只有三十多岁，但实际已经四十岁了。此刻方禹对他行礼，他只是简单应了一下。
方禹心里不明来意，也不敢主动寻问，只能默默站着。
“听说你考了秀才？”
过了片刻，张司正放下茶杯，这才看向方禹。
“回大人的话，卑职是武帝二十八年的秀才。”方禹低着头，声音不打不小，字音清晰入耳。
“昨个你同王川出去过？”
“是，昨日……”方禹把昨天王捕头如何来找他，后来又是怎么去的大牢，自己写了文书，还去了羊肉店的事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方禹昨日并没有做过什么逾规的事，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王捕头死了，张大人找他问话也是合情合理的。
“嗯”张司正听完只是简单嗯了一下，便没了下文。
“回去吧！”师爷在边上说了一句。
方禹默默的退了出去。
“先生，昨夜的事你怎么看”
张司正私下里一直称呼师爷为先生。先生可不是一句随便的称呼，在读书人心中，先生就传道授业解惑的人，也有师傅的意思在里边。
“大人，依老朽看来，多半是方外妖人作祟。此事可能跟洪七有关，这洪七似乎跟邪教有牵连。可能是邪教的妖人动的手。”
在大乾，私自修炼道术的人被称为方外妖人，而这些修炼道术的门派被视为邪教。
“这些方外邪教盛世隐没，名声不显。可一到灾荒之年和乱世，就出来蛊惑百姓，发展教徒，从而搅乱天下。这可是要上达天听的大事。”张司正眼神闪烁，皱着眉头。
“大人说的不错，方外邪教的确是祸乱天下的根源。但此事……目前只是猜测。而且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个不好容易引火烧身。”师爷捻着胡须，眯着眼睛，像一只老狐狸。
“哦？怎么说”
“此事一但上报，那朝廷必定要严查。固原府出了邪教，第一受牵连的就是知府，这件事肯定要得罪于他，这是其一。其二，万一查不出结果来，大人免不了要落一个贪功造谣的罪名。还有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眼下朝堂之上明争暗斗，这时候突然冒出来邪教的事，有可能是个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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