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蹄铁
杨坚见柴仲瑜连连打了几个饱嗝，便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将自己面前的碗盘撤了下去。贺若弼几个人也是草草夹了几筷子，本就没有太大食欲，见皇上都收了，也就都撤了下去。正在此时，吕泽芳回来了，将作监、太仆寺都准备停当了。
大家都齐刷刷看向杨坚。“那我们就先到将作监看上一看，呆了这么久，朕也觉得甚是头昏，正好透透气去。”他又转向长孙晟“你现在这般模样，朕心难安，你还是留在宫中吧。”
“皇上，能得见小公子解决这军马之事，乃是臣的福缘。臣已是油尽灯枯，还请陛下……”一口气没有上来，长孙晟几乎窒息。杨坚见他态度坚决，喉头滚动了几次，生生把话吞了下来。
他太明白此事对这群跟随自己戎马一生的将军们是具有何等的吸引力。自从有了马镫，骑兵的威慑力越来越大。超强的机动性，人马合一巨大的破坏力，使其成为战场上的绝对主角。
骑兵的兵器开始升级，更长更重的马槊成为了战场的宠儿，完全可以弥补骑术的差距，为了保护有限的战马，链子甲也开始装备马匹，重装骑兵开始出现!其恐怖的战力完全就是后代战场上的主战坦克，一直重装骑兵虽然作战时间有限，但关键时刻完全可以凭借着摧枯拉朽的破坏力打开局面扭转战局。而轻骑兵——夜不归（斥候）主要就用于刺探、暗杀等，使得战场瞬息万变波诡云谲！
但目前唯一的短板就是马匹本身！
一旦马蹄磨破、扎刺则完全失去了战力，恢复至少在半年以上！而这偏偏还是正常损耗！
突厥的优势是大量的马匹、无障碍的后勤。但短板就是没有形成强大的重装骑兵！因此大隋朝才有一站之力。如果马匹数量、粮食供应全部解决，以目前高层的战略以及府兵的战力，只要不是决策失误，突厥根本就没有获胜的机会！
“那好吧，传太医，一并到将作监候着。”
将作监在紧邻内城西南角。一座灰色沉默的三进院子，没有任何牌子，只有门口站着的几名兵卒宣告这里是官身。
铁器的制作在最里面的院子。靠东是一排官署。整个园中就只有对面一个巨大的凉棚，四座火炉火焰升腾，舔舐着周围的一切，热气弥散使人无法靠近。几个匠人显得十分局促，没有赤膊，一身短打规规矩矩地站在炉后。只有那卷起的袖口里粗壮的胳膊才能与周边的环境联系起来。
礼毕过后，柴仲瑜将大匠李廓叫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只炭笔就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李廓很快就从那些鬼画符中提炼出了他的意图。他有些惊讶但又十分谦卑地将自己所理解的复述给柴仲瑜以确保无误。厚度、宽度，钉子几颗，事无巨细一一核实。几位帝国统治者难得一致全都保持静默。只有长孙晟偶尔的咳嗽声让人知道还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
这马蹄跌技术含量不算太高，本就如那窗户纸一般，捅破了也就明了了。柴仲瑜凭借着后事的记忆又提出了钉子的形状采取棱钉比圆钉效果好。蹄铁上留上一条凹槽以防止钉头过高……李廓带着惊异和诚服告退去和铁匠们进行沟通和交流。
趁着这会功夫，柴仲瑜又将太仆寺的小吏叫了过来。小吏何曾见过皇上及衮衮诸公，腿抖的都走不好路。声音颤抖着，强装镇定听柴仲瑜介绍如何给马蹄整形，以便于钉蹄铁。
诸事完毕，柴仲瑜拭去了额头的汗水，呆呆地站在空地上。其他的人以为他在思索着什么，也不敢打扰。满院子就只有叮当的锻造声和几匹马偶尔的嘶叫声。
随着几块蹄铁入水，大量的水汽升腾。李廓一溜小跑报请杨坚。一众人将几匹马团团围住。几个马夫笨拙地将蹄铁放在马蹄上比量了几下，又对马蹄进行修正。
“等等，这匹马受伤有点严重，这样不行”柴仲瑜眼看那匹马腿不住地抽搐，觉得有些问题。他指挥几个人将马蹄中间割破，一股脓血喷涌而出，柴仲瑜忍不住偏过头去干呕不止。而杨坚几人却仍是目不转睛“然后呢？要不要换一匹。”
“不用，我们要解决的就是马蹄的，如果它可以正常行走，那么说明小公子的策略是可行的。”杨广道。
柴仲瑜抬眼望了他一眼，心中暗骂道“王八蛋，这时候都不忘垫小爷的砖，你他妈的不知道蹄子上没神经啊。”
铁匠在马夫的配合下将火热的蹄铁钉在马蹄上，一股烧焦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院落！
跛马被放开后，心有余悸地走了几步，蹄铁撞上碎石发出清脆的声音。杨坚伸手接过吕泽芳递过的马鞭，大呼一声“让开！”，在马屁股上狠抽一下！
跛马一声长嘶，几乎腾空而起，迅速冲出人群，在院中寻觅出逃！
“皇上，成了，成了，可以啊”高熲激动万分。
“皇上，让我来。”贺若弼几个健步便冲到了马前，转瞬之间便骑在了马上“皇上，老夫兰桂坊取几坛好酒，我们不醉不归。”
贺若弼迅疾冲出院中！
负重没有困难！
蹄伤没有影响！
只是马匹有些不适应，而显得动作有些不够流畅。
杨坚身形也有些激动，他快步在院中踱来踱去，猛转身来到几个马夫身边。一圈人慌不迭地跪倒一片，噤若寒蝉。
杨坚旁若无人捡起一片蹄铁，端详了半天“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是啊，困扰多年的军马问题，竟可以因为这一小片铁片完美解决。
成本低廉，技术低廉，效果明显！
“为皇上贺，为大隋贺！”声传十里，如雷贯耳。
甘露殿中。
一个小太监正在回事。
柴仲瑜跟随皇上去了将作监，研究军马之事。估计要晚些时候才能回转。
研究军马，去将作监？独孤伽罗充满了疑惑。
“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独孤伽罗道。
……
“娘娘，娘娘，贺喜娘娘”小太监连跪带爬地跑进了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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