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人！”
乘风大叫一声，原本已经停步的诸宫长老们，这才重新上前施救。
兰芷真人死死盯着手中那柄玉剑，对身旁二位弟子的生死浑不在意，澄澈的目光里有云雾涌起，显是忆起极为重要的事情。
淿月晚到一步，目光看着真人背影，想不明白师尊为何突然出手。
方才那一剑就算刺中，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能分胜负，不会分生死。可师尊赶在诸宫长老之前亲自出手，无疑是有特殊缘由。难道这柄剑有什么古怪？抑或是扶风师兄强行施展十二剑引得天道反噬？
兰芷真人并未久留，她将剑身拔出，随手一掌为扶风止了伤势，带着玉剑御风离去。
淿月心生好奇，连忙追随着师尊身影消失不见。
四周观战者喧闹不止，有昆仑宫弟子欲上前探视，被大师兄顾楼一一拦下，倒是陆十一、莫望舒、唐念青这些与玉英相熟的弟子靠了过来，想着是否能帮些什么。
一位丹房长老仔细为不归查看了周身经脉，又喂了他好几颗珍贵丹药，抬头看了看众人，说道：“伤势无碍，并未伤及道心，只是真元耗尽而已。”
“多谢长老。”善生行了一礼，面色稍缓，回头对乘风道：“我们送小师弟回山。”
乘风才将不归从地上扶起，忽听人群中某位长老大声道：“且慢！”
乘风微微一愣，循声望去，只见神色威严的坤仪长老挡在了玉英众弟子身前，肃然道：“这名弟子伤势过重，最好留在昆仑宫修养，不必如此折腾。”
善生沉默未语，心下却是明了，今日之事颇为蹊跷，最后那一剑连掌门都惊动了，可见事态颇不一般。且那扶风是坤仪长老门下，昆仑宫对不归的身世来历素来仇视，将他独自留在此地，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他悄悄从袖中取出纸鹤，正欲捏碎向柳真人求援，下一瞬整个身子竟完全无法动弹，一道无形剑索已悄无声息将他捆住。
坤仪长老眯起眼睛，略带玩味地盯着他：“你想抗命？”
善生神色不变，看了眼七夕，然后恭敬道：“弟子不敢，只是真人出山前曾特意嘱咐，小师弟若有损伤，应第一时间送回经楼，由真人亲手救治，不得劳烦诸宫师长。”
坤仪冷哼了声，他自然知晓所谓真人嘱咐多半是谎话，也不与善生作言语上的争辩，只是沉声道：“此战胜负未分，若你执意带他离去，便是弃战认输，你可知晓？”
此言一出，诸宫长老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以胜负之事作为威胁，坤仪长老这番话颇没有师长之风。只是戒律堂以势压人，并不需要理由，何况是面对眼前这位玉英弟子。
善生明白长老的意思，面上也不见任何恼怒，平静应道：“胜负之事自当由长老定夺，只是……”
话说一半，乘风忽然向前走出一步，护在善生身前，七夕则猛地从后边一手抱住了师兄，动作飞快地从他袖中接过纸鹤，用力掷出。
纸鹤既出，无论或毁或囚，无疑都会惊动经楼那位真人。
坤仪长老冷冷瞪着玉英三弟子，沉默片刻后，终于一拂袖将剑索撤去。
“多谢长老。”
善生恭敬行礼，而后领着师弟师妹登鹤归山。
七夕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剑舞坪，心有不甘道：“师兄，小师弟真的只能弃权认输吗，他明明都拼尽了全力，最后那一剑他不是已经赢了吗？”
善生苦笑道：“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七夕听不明白，只是觉得心情郁闷，兀自掉了好几颗眼泪：“小师弟醒来后不知要多伤心。”
……
……
山河宴预选尘埃落定，其间余波一时未平。
不归今次伤势无甚大碍，比之往些年遭遇的那些，根本算不得什么。反倒是扶风被一剑重创，伤及道心，算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戒律堂的诸位长老已来问询多次，琼华宫的执剑长老也亲自前来兴师问罪。
有关偷学琼华秘技一事，可大可小，柳真人下楼周旋，将诸多罪责一并揽下，并不在意各宫责难。
经楼闹腾了好些天，渐渐重归平静，诸宫长老最后一次问询即将开始，不归依照师兄的意见称病不出，各宫长老便只能登楼拜访。
大门“吱呀”一声开启，六位长老走出房来，善生在门外相送，一直将众长老送至观日崖，才折返回屋。
“如何？”善生看着半躺在床上的不归，问道，“长老们可都问了些什么？”
不归从床上跃起，满脸病态也随之一扫而空，嘻嘻笑道：“师兄可真料事如神，长老们果然只关心那两个问题。”
善生也笑道：“可有人起疑心？”
不归摇了摇头，说道：“琼华秘技是师尊传授，他们并没有多问。倒是最后那剑，我说是自己使的，他们却不太信，硬让我将事先备战来来回回讲了好多遍。戒律堂的长老还觉得我口说无凭，要亲自与我试招。”
“那你如何答的？”
不归扮了个鬼脸：“我当然是说现在身子虚弱，没办法比试。若真要试招，可以等我伤愈之后。那长老便不再言语。”
善生心想也是，那日不归一身真元耗尽，的确不太可能使出那惊天一剑，诸宫长老若有疑问，多半会把目光放在这里。那位戒律堂长老所说的试招，也不过是故意试探而已，好在小师弟的回答并无纰漏。
不归沉默了会儿，又道：“可是师兄，我最后用神虹诀召剑时，那柄剑真的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为何就……”
善生对此事有自己的猜想，也不急于去厘清真相，只是安抚道：“最后那一剑本就在我们准备之中，或许那时你灵力不稳，没能察觉到剑意连结……眼下你的剑还在戒律堂，若能顺利取回，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
不归这才想起那场比试胜负还未决出，也不知长老们会如何定夺，习惯性望向师兄：“那后面该怎么办？”
善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不必担心，等我消息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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