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无故土
远在万里之外的奉元，大周京都，天子殿中，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陛下。”一身穿黑色儒衫的男子拱手行礼，正是那日出现在亭城的忆念子。
如有外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大周名将李由此时也是单膝跪在地上，这儒衫男子竟然能大摇大摆的站着。
高武皇帝倒是习以为常：“如此便劳烦国师为朕炼制金丹了。”
“陛下言重。臣这就去着手准备。”
高武皇帝所说的金丹并未指对灵丹妙药的美称，说的正是修仙之人第四大境界结丹期所结金丹，不过寻常修士都是筑基期修炼到了圆满之后，感悟天地，汇灵于身，金丹自成。这皇帝的金丹居然需要炼制，不由得令人匪夷所思。
“陛下，这等妖异人岂可轻易相信，他若屠城之后，挟丹潜逃，天大地大，我等何处寻之？”李由待忆念子离开之后出声问道。
高武皇帝大笑：“他不会的，国师乃朕此生所见最为惊艳之人，放心，他不会干那种事的。”
出了殿外的忆念子拿起一块玉佩轻声过了句：“可以开始了。”
与此同时，此时的亭城正是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时候，在外的游子也返回故乡，与家中亲人其乐融融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太守府内的陆元却是高兴不起来，这些天虽然与夫人共释前嫌，却是为亭城的命运感到担忧。
“老爷，喝杯茶吧，该来的躲不掉，那些超凡脱俗之力，又岂可是我等凡人可以抵挡，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夫妻二人能与这亭城百姓共存亡，已是无愧于心。”陆夫人端来一杯热茶走到陆元身边劝慰道。
陆元接过茶轻抚着陆夫人的手低声道：“夫人，我又何尝不知，我陆元此生无愧于圣贤，无愧于这太守之位，更无愧于亭城百姓，可我偏偏愧对了你和瑾儿。也不知瑾儿如今到了何处，过得可好。”
陆夫人红了眼眶：“老爷此时何必再说这些，若有下辈子，妾身依旧愿与你长相厮守……”
“夫人，你知道吗？从当初第一眼见你开始，我便惊为天人，世上竟有这般漂亮的女子，不久后这样的女子竟然要成为我陆元的夫人，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怨我这些年只忙公务，不关心这个家，我陆元饱读圣贤之书，让我身居高位不务实事，我做不到。这辈子，是我陆元欠你的，下辈子不求与你厮守，能当牛做马陪伴在你身边，我已知足。”
“老爷……”陆夫人闻言红了眼眶。
正在夫妻二人含情脉脉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大乱。
“报！”
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家丁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太守！夫人！大事不好了，外面传来了大乱，据说亭城以外有大水汹涌，不知从何而来的大水淹没了城外所有地方，周遭百姓无一幸免，正朝着亭城方向奔涌而来。”
“这么快便来了么……以洪水的形式。陆元叹气道。
“夫人，你在此等候，我去组织城中百姓不可乱了阵脚，造成慌乱。”陆元说罢转身离去。
陆夫人应了一声，脸色有些苍白，在那修士面前，凡人不过蝼蚁，只能蹦跶几下，改变不了结局。
府外，城内百姓慌作一团，有来回踱步的，有放声痛哭的，有抱着孩子向天上的仙神祈祷的。生死存亡之际，不管平时多斯文的人也都不再顾及形象，嚎啕大哭。
陆元一路小跑连忙赶到城中高台处大声喊道：“我是亭城太守陆元！各位百姓请安静！安静！听我一言！在此天灾面前，我等唯一能做的便是做好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眼下再筑堤坝已然来不及，我们只能尽全力求生，把生的希望留给孩子们，他们，是我们亭城的火种！
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陆元又出声说道：“大家听我一言，我们齐心协力，搭座人墙将幼年孩童举在高处！尽全力保留我们亭城的火种！”
陆元在亭城为官数十载，深受百姓爱戴，百姓闻言，皆是聚集于在一块，有序搭立人墙，人踩着人，最上方的大人将孩童高高举起。
可是又哪止洪水一种灾害这么简单，大地在开裂，一条条巨大地缝有如恶兽巨嘴，吞噬着措手不及的人们。
人墙也随着大地的晃动而倒塌，众人摔倒在地，只能跪在地上祈祷神仙降临，保护自己，转眼间那滔天大水已近在眼前。
陆元也已经绝望，看着跪地祈祷的百姓纵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昏君无道！苍天无道！若真有仙神！还请灭了那妖道邪魔！灭了那昏庸的皇帝！还我亭城百姓一个公道！还我百姓一个公道啊！”
亭城境内，各地都在遭受着灾害，凡人在此等“天灾”之下是何等渺小。
整场灾害整整持续了三天，在最后一滴水流进地底之后，亭城境内，房倒屋塌城县村镇，无一活口。
阵外一行修士盘膝而坐齐齐掐了一道法决，霎时间，亭城空中飘出一阵阵怨气，凝聚成一个球状物体，遮天蔽日。
随着球状物体的一阵凝聚，缩小，最后化作如眼球般大小的紫黑色金丹。其中一灰发修士一招手，将其吸入手中。
“终于凝聚了金丹……我这便回京与祖师复命，这一城精华也不可浪费了，你等在此继续凝聚血丹，别忘了那两个县城。”说罢便飞遁而去。
随后，剩下的修士又变换了一个手印，亭城百姓尸体的鲜血不断涌入空中，汇聚成一个个宛如方才金丹般大小的血红珠子，只见那没有被吞噬的尸首化作了干尸，身体干瘪，眼球凸出。
剩下的几个一挥手，将那一个个血色珠子装入腰前挂着的锦囊之中，便向着定安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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